回龍廟已經被日軍攻占。
這是盧溝橋事變中日寇占領的我軍第一個陣地。必須把日軍怎樣占領這個陣地的過程乃至細節寫出來,公布於眾。了解這件事的過程肯定比知道它的結果更重要。
不叫的狗最會咬人。
錯了。清水節郎是齜著尖利的犬牙在光天化日之下咬人,結果也沒人防住他。
這就是事實——
一直到7月8日,日軍還在演習。
回龍廟東麵的一大片開闊地,往東直到大瓦窯村,少說也有四平方公裏。這片中國的土地好像是它祖奶奶賣給中國的,日軍白天黑夜總占著,步兵演習,聯合演習,風也不躲,雨也不避。絕對沒有應付局麵的意思,而是實實在在的實戰演習。從他們的身上也許人們會明白日本軍人的那一身武士道精神是從哪裏來的。
具體地說,這是7日的深夜之後,8日的黎明之前,在這天的這個時刻,該睡的醒著,該醒的卻睡著了,於是就發生了這麼一件事:
我11連1排守衛著回龍廟。
廟宇的對麵就是日軍的演習場地。
兩軍對壘,準都可以看見誰,包括到夥房吃飯、進廁所解手。但是,誰也不“幹涉”誰。
這也叫和平共處?
這時候,雨停了,借著弄不清是從何處射來的微弱的光,隻見清水節郎手持指揮刀,向1排正步行進而來,他走得很像回事,完全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11連連長站在陣地前麵看著,他的後麵還站著幾個“看熱鬧”的士兵。誰也沒往別處想,都以為清水節郎在是搞演習,長官在演習時為士兵做示範動作這是常見的事。再說,這些日子來,1排的戰士每天每夜都這麼看著日軍在這兒演習,不足為怪。盡管如此,當連長看到清水直向自己的陣地走來時,還是給了個讓他停止前進的動作。清水節郎沒理我方連長的製止、仍舊手持指揮刀一步一個節拍地走了過來。
連長開始有一種大勢不妙的感覺了。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就在他的這種感覺剛蔭生的一瞬間,清水節郎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他連這個日軍中隊長的幾根稀稀疏疏的胡子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個中隊長根本不允許中國的連長把自己要說的話喊出來,便揮起指揮刀刺了過去。
連長當下就倒在了血泊中,他想喊的那句話始終沒有出唇。
這時候,清水節郎倒使出平生之力喊了一句話:“衝呀!”
早就潛伏在夜色中的日軍,跟著清水節郎的指揮聲衝上來,偷襲了1排。
1排排長沈忠明,帶領全排戰士衝進敵群,奮勇殺敵。他們麵對數倍於自己的日軍,毫不退縮,寸土不讓。敵人恨死了衝殺在前麵的沈忠明,用槍打死他以後,又揮刀刺了他幾刀。
黎明時,1排官兵全部壯烈犧牲。回龍廟落入日軍的手裏。這就叫偷襲。《軍事辭典》的“偷襲”條目應該增添新的內容,清水節郎的無恥行徑使許多軍事術語失掉了其嚴密的組織性和科學性。
卷一個漩渦,再卷一個漩渦。讓天底下所有的類似回龍廟的據點最好都跟著他的指揮刀旋轉。此時的清水節郎肯定是這麼想的。一座廟宇不可能是日軍進攻宛平的終點。哪個賊都不懼怕漫漫的夜。清水節郎的貪得無厭表現得有增無減。回龍廟被他“偷”來以後,他立即兵分兩路,向宛平城東門和盧溝橋發起了進攻。這時候,日軍的大炮開始轟作城牆。炮彈呼嘯著、帶著火柱飛過夜空三營的指揮部被炸毀,立即竄起一股衝天大火。雨,又下了起來。紅雨,血雨嬰兒的啼哭是撕肝裂肺的。盧溝橋在怒吼、晃動中撩去它的寒衣,化為灰燼,露出了它的光背脊梁。流彈穿過的地方必然有豐碑一座嬰兒的啼哭之後是幾聲清晰的吠聲。很快,吠聲也掉進了無邊的槍聲之中。阡陌上,勾頭坐著一人影。不是寫生的畫家,也不是研讀唐詩的書生;戰地的現場實錄使他忘了周圍的戰壕還有從戰壕裏發出的槍聲。他在卷著硝煙的筆記本裏留下了冰冷的字跡這是那個瘋人般揮舞著大刀的清水節郎嗎?也許應該感謝清水節郎,今天我們仍然可以從他的筆記裏看到當時的戰鬥情況。
“占領龍王廟(應為回龍廟——引用者)北側待命的第八中隊,在黎明(微明時刻)漸漸到來時,利用丈八高的高粱和玉米地,隱蔽地繼續前進,前出到回龍廟東北方向大約三百米的莊稼地邊沿。這裏到前方堤壩間,連接著大約一百米的水田地帶,爾後的前進,暴露在回龍廟北麵約五十米左側布滿了敵人的散兵壕一帶,而且水田也妨礙著隊伍的通過。”
“在那裏,中隊為了迷惑敵人,爭取盡可能接近的方針,對各隊下達了各種準備的命令。於是第二小隊在第一線,第一個隊做預備隊,配屬了機槍的預備隊,在附近的田地和柳樹叢隱蔽地占領陣地,在他們的掩護下,第一線部隊以平時演習那樣的行動通過了障礙,一部分在永定河的中遊向右岸前進,到達後向左迂回迫近敵人陣地(到向左迂回時,雖然第一線部隊,有小隊長之外另一名士兵監視著敵人陣地,還是給了在停止時盡量警惕左側方向的射擊等詳細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