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宋哲元惴惴不安的心境一直沒有得到抑製,而且在一天天加劇。給人的感覺是,華北地盤上的大大小小事情全攬到了他的懷裏,每一件事都難為著他,熬煎著他,使他不知該怎麼辦。他是決策者,涉及到對日交涉的事,必須他拍板。不能沒有宋哲元,華北的天地需要他撐著。也許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人們確實都這麼認為。

宋哲元難當呀!

這不,眼下日軍提出要他答複七項要求,要他向日軍道歉。說實話,讓他痛痛快快地答應日軍的這七條,他沒這個膽量。至於要他去賠禮道歉,這並不是太難的事,不就是低一下腦袋,說幾句譴責自己的話嗎?這好辦,能做到。為了中華民族,為了全局,宋哲元不會在乎個人受辱。可是,話又說回來,我宋哲元畢竟不是在地裏鋤苞穀苗的莊稼人,我是29軍的軍座,是坐在冀察政務委員會頭把交椅上的首腦人物,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我宋哲元不是宋哲元。這話不好理解?其實真真切切就是那麼回事。宋哲元就不是宋哲元嘛。

他在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辦。“也罷,就這麼一回,為了保存實力,也為了求個和平。”他就這樣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宋哲元找張自忠請求;老弟籲,咱們一起商量商量,張忙說:我聽你的。

不必研究目的和辦法,這些日方會都作為現成“禮物”放在了那裏,現在所缺的是拿著這些“禮物”怎麼送到目的地。路線也不必自己選擇,日方都清清楚楚地指給了你。

宋哲元說:“今晚休就答複橋本群,我們大體上承認他們的七項要求,該辦什麼手續,全由你主辦就是了。”張自忠不能不接受這個重托,但是,他也不能不提醒軍座一個問題:“日軍給我們的最後限期是7月19日,今天才是17日,就是說還允許我們有兩天的時間去思考自己的事情。”宋哲元:“不必等到最後的日子了,這檔子事早一天總比晚一天好,壓在心上總是個沉重的石頭,把它早早揭去了,就可以輕鬆地幹點事。”張自忠不語。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接下來,宋哲元就該和張自忠談談如何向日方道歉的事;他說:“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特別是到了關鍵時刻,我總要找你談談,你是我信得過的人。”這話極是,張自忠承認。不過,今天這事讓他作難,不要說對於道歉他有自己的看法,他更無法代替軍座去道歉。道歉也是有個規格的。顯然,宋哲元猜到了張自忠的心事,便一語道破地說:“我沒有讓你替我履行這件事的意思,而是想請你談談,我何時去道歉,怎麼個去法,這些你總該有自己的想法吧!”他這麼一說,張自忠倒真想起了一件事,便給軍座獻策道。“昨天田代皖一郎病逝,日方已決定18日為他舉行葬禮,按慣例這葬劄是非去不可的,就乘這個機會你去見見香月,該說的話說出來,一舉兩得,豈不很好!”宋哲元高興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好,就這麼辦!”他終於長長地籲了口氣。高天上,一排小鳥斜著翅膀飛往極遠。

宋皙元與香月清司的會麵具有三重意義:為田代送葬;向日方道歉;拜見香月。應該說,香月的態度還算熱情。他的傲慢在這之前已經由他的高級參謀和知鷹二在張自忠麵前抖完,現在該他出來圓場做好人了。對宋哲元的來到,香月是這樣理解的:這是沒說道歉詞句的道歉。所以,他很歡迎,說:

“很榮幸見到宋將軍,中日兩國一水之隔,本該是朋友嘛。我來到華北任職,人生地不熟,離開宋將軍關照我是寸步難行。”香月說著拿眼睛的餘光斜視一下宋哲元,他很想知道宋對自己的話有何反應。宋哲元極不自然地笑了笑,隻覺得兩隻手放在哪兒也不合適,便舉起雙手互相搓了搓,說:

“閣下太客氣了,我們的關照談不上,倒是要請貴軍高抬貴手,我想閣下對貴軍在華北的作為不會不了解吧,民眾積怨太深,我們雖然做了許多解釋,也。”

香月忙打斷了宋的話,他極不情願宋在這時候講這些事,說:“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讓變為昨天的曆史,相信我們還會有美好而愉快的合作的!”宋連連說:“是的!是的!”香月該露殺機了。時機一到,他就威脅宋哲元說:“陸軍省已經來電催問貴國限期答複日方七條要求的事了,至今未見貴軍的正式答複,不能不令人焦急。當然,我的焦慮肯定是解救不了宋將軍,一旦限期一到,後果就難收拾了!”接下來他便把免除馮治安師長職務、中國軍隊撤出八主山附近等七條要求又喋喋不休地重述了一遍,話語裏充溢著要挾和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