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氏
【原文】
冉冉孤生竹[1],結根泰山阿。
與君為新婚,菟絲附女蘿[2]。
菟絲生有時,夫婦會有宜。
千裏遠結婚,悠悠隔山陂[3]。
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傷彼蕙蘭花[4],含英揚光輝。
過時而不采,將隨秋草萎。
君亮執高節,賤妾亦何為[5]
【鑒賞】
該詩是《古詩十九首》中的第八首。詩中以新婚少婦口吻,抒述傷離怨別之情,是一首最早以新婚為題材的詩。
[1]冉冉:黎弱貌。[2]菟絲:一種旋花科的蔓生植物,女子自比。女蘿:一說即“鬆蘿”,一種緣鬆而生的蔓生植物。[3]山陂:山坡。[4]蕙、蘭:兩種同類香草。女子自比。[5]賤妾:女子謙稱。
詩的開始四句,用兩組比喻來表示少婦自己和新婚後不久即長期分離的丈夫的依附關係。詩中女主人公對這種依附是自願而滿意的。大意是說:我好比一枝孤零零柔弱的竹子,無依無靠,自從和你結婚之後,就好像紮根在大山的腳下,再也不怕風吹雨淋;我又好像一叢菟絲,和你結婚後,就像附著了女蘿一樣踏實。從這幾句看來,少婦確實洋溢著一種終生有托,所遇得人的情感。
但是,剛結婚不久,彼此就分離了,而且分別得如此長久,因此少婦就不能不有所埋怨,感情發生轉折。以下六句說:菟絲的生長開花是有時節的,我們夫婦相聚也應在青春年華時最為相宜。但我們結婚不久,你就到千裏之外的山那邊去追求功名富貴了,而且使得我因思念你都變得老了,你為何不找車來接我“傷彼蕙蘭花”以下四句進一步發揮自己的幽怨:我就像那可憐的蘭花,在含苞待放的青春時期光彩照人,如果這時不與丈夫相團聚,也就像過時不采的蘭花那樣零落,變得又老又醜了。
最後兩句是自我安慰之意,你如果確實因追求事業而信守做丈夫的節操,那我做妻子的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言外也有不安的憂慮。
該詩在抒發傷離怨別之情的時候,又處處顯示對遠行人的欣慰和勸勉,語言淺近易懂,比喻貼切形象,抒情婉轉曲折,對後世頗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