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明月最喜歡的季節。
秋風、秋雨、還有那紛飛的落葉。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去年的秋天,明月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裏第一次遇見了他。
明月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他沒有撐傘,進入萬香樓的時候他渾身都已經濕透。他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卻又出奇的整潔,教人一見難忘。
隻是,萬香樓是不歡迎這樣的客人的,店小二一見他就皺起了眉頭。
“嘿!叫花子,躲雨別在這躲啊!趕緊給我出去,這是你躲雨的地方嗎?”
“我是來喝酒的”
他這樣回答道。
店小二滿臉的寫著不相信三字。
“喝酒?你個叫花子會有錢喝酒?”
他並沒有理會店小二的嘲諷,徑直的向著萬香樓內最角落的位置走去。
店小二急了。
“嘿,我讓你進去了嗎?”說著,便追上去拽住了他。
他就那般站在那裏,任憑店小二怎麼使勁,就是紋絲不動。
萬香樓裏所有的目光都朝這邊看了過來,店小二倍感窘迫,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明月覺得很有趣。
“小二,讓他進來吧!”
她開口道。
她是萬香樓裏的頭牌,說的話還是有一定作用的。
店小二當即鬆開了手,對著明月點頭稱是,卻仍舊不忘回過頭來對他罵上一句:“臭叫花子,算你走運。”
他沒有理會那店小二,倒是很有風度的轉過頭,對明月說了句:“多謝姑娘!”
明月也望向了他。
那是他們第一次目光相接,明月也看清了他的樣子,隻覺得他俊朗不凡,渾身上下似是透著一股英氣。
明月向他點了點頭,二人也沒有再說什麼。他走到了角落的那個位置上坐了下來,點了一壇竹葉青和一碟燒雞。
這時,萬香樓裏又走進來了四個人。
第一個人滿麵虯髯、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的樣子,讓人不禁聯想起戲劇裏的張飛、李逵;在他身後,一人背負一把五尺長的大鋼刀,身形消瘦,臉上的一道刀疤尤為醒目,看樣子也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江湖中人。
第三個人倒是個翩翩公子,一襲白衣,手拿折扇。華麗的衣著令人一看就知是富貴中人。
第四個人則是個道士,手執拂塵,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四人進了萬香樓後,分開而坐,倒不是一夥人。那虯髯漢子和刀疤漢子坐在一起,翩翩公子則是和那道士坐在一起。
剛才的那店小二立時迎了上去,笑臉相迎和剛才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四人來路不同,花錢倒是同樣的大手大腳,俱都是點了一大桌子菜,特別是那虯髯漢子,點菜的時候聲若洪鍾,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似的。
他們點的越多,店小二就越高興,不多時,豐盛的菜肴便擺在了他們麵前。
四個人喝著酒,吃著菜。起初倒也規矩,可沒多久,那虯髯漢子就坐不住了,嚷嚷道:“不喝了!不喝了!就這麼幹喝酒一點趣兒也沒有!”
一聽這話,旁邊的店小二立時迎了上來。
“喲,客官,您要是覺得這麼喝酒太悶的話,不妨點個節目吧,我們萬香樓有最好的說書先生、戲劇班……”
店小二話未說完,便聽那虯髯漢子身旁的刀疤漢子道:“我聽說你們萬香樓的頭牌明月姑娘,才貌雙全,彈的一手好琴。我們二人慕名而來,不知可否相邀一見。”
“這個……”店小二一聽這話倒有些為難起來。
“明月姑娘今天她……”
話未說完,便聽後邊傳來聲音道:“這位客官如此盛情,明月又怎好推辭,小二,你退下吧!”
不知何時,明月已經到了小二的身後。
刀疤漢子一見明月,登時驚歎道:“明月姑娘果然是貌若天仙,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明月淡笑道:“過獎,不知兩位客官想聽什麼曲子?”
虯髯漢子道:“誒!我們兩個粗人哪懂這些,明月姑娘盡管彈你最拿手的曲子便是。”
刀疤漢子亦是點了點頭。
明月道:“那好,明月便為二位客官獻上一曲《雁南歸》,為二位助興。”
說罷,便轉身走向琴台。
端坐於琴台之上,一時間萬香樓內所有的目光都向琴台方向投了過去。
明月伸出白玉也似的纖纖細手,輕輕的撥動琴弦。
動聽的琴音飄蕩在萬香樓內,餘音嫋嫋,繞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