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石諸多變化之中,唯獨缺少善於“捕鳥”的存在。“暴熊變”專精力量,不懼任何地麵上的敵人,唯獨對天空中的王者束手無策;“藏龍變”擅於隱匿潛伏,極為適合捕殺蟲類頂尖捕食者,但鳥恰恰就能對其造成最大的威脅。
除了“魔蛇變”。
蛇與鳥本就互為天敵,稍不注意就會被對方捕食。魔蛇鱗甲柔軟而又富有彈性,用它來對付天空之王的旋翼刀陣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然而朱石的魔蛇變隱患太大,他寧可用半獸化的“蒼狼變”和蜘蛛女皇放對,也不想讓會嚴重影響自身神智的“魔蛇朱石”出來放風。
直到朱石吞吃了無形之王。當基因飽和度瀕臨極限之時,求生的欲望讓他下意識凝聚起全身氣血、神髓、信念,甚至在腦海內觀想出了金鱗鹿角五爪盤龍的虛像。
現實不像小說寫得那麼玄奇精怪,人是絕無可能修煉出內力的。但武者會在腦內觀想獸行,一舉一動皆符合其精深含義。日積月累之下,人的行臥舉止就會越像腦內之獸靠攏,氣質更會帶著獸的痕跡。所謂習鶴形者縹緲若仙,修虎形者傲意內斂,便是如此。
然而就連精研“八卦棍”一甲子尚且有餘的朱老爺子都不敢說一句“我觀想之獸已達獸我無分,圓潤如一之境”,更何況其他人?
朱石卻不同。老爺子打小便將武學精要融入廚藝之中,毫不保留地傾囊相授。機緣巧合之下,他暗中觀想多年的無形之獸獲得了形態,並讓自身與初生“龍形”神魂契合,身心相連。
於他而言,透體精血即是龍吟之音,舉手抬足便是騰雲龍行。
人即是龍,龍亦是人!
朱石雖不通“武藝”,但在“武道”一途上的成就早已超越絕大多數武者。這份精神修為對實打實的正麵硬碰硬沒啥大作用,卻能在精神識海為他震懾群獸。
脾氣凶躁若狂的“暴熊朱石”都隻能在那乖巧地舔爪子,貪婪無度的“魔蛇朱石”又豈會例外?
“這種感覺……”朱石眯著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果然會令人陶醉。”
天空之王扇動蔽日羽翼,下意識又拔高了些許。
在它眼中,那百米長蛇就像荒古凶獸般可怕。且不提對方粗如重卡的身軀中究竟會隱藏著何等恐怖的巨力,不提形如矛頭的頭顱有何特異,不提尖長利齒中蘊含何種劇毒,以及漆黑如墨的密密黑麟又是如何堅硬,光光那六隻異樣長臂就讓巨鳥心中發寒。
一雙手臂生滿盤根虯節的黑毛,掌心大如蒲扇,仿佛如山嶽般厚重。天空之王再怎麼自傲,也不想用自己的軀體和那東西接觸一下。斷上一兩根骨頭倒是小事,萬一直接就被捏碎了呢?
第二雙手臂形如貓爪,一直縮在胸前,讓人看不透它有什麼不凡之處。不過相較於第三雙狼臂上那十支尖銳更勝合金鋼刀的利爪來說,天空之王還是覺得貓爪的威脅更大。
更可怕的卻要屬蛇魔那雙眼睛。溫柔?殘忍?不,這些感情天空之王統統見不到。蛇瞳就隻是深深地陷在眼眶之中,狹長的瞳孔中唯有發自骨髓的冷漠。
一旦被這東西盯上,頓時就像三九寒冬裏跳進冰湖似地,從頭涼到了尾。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天空之王長喙微張,言語中帶著一絲它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緊張,“熊?不,不對……這個形態……是那條小長蟲!”
“你說八臂蛇魔?”朱石鱗甲下的肌肉緩緩縮緊,骨骼發出細密的“哢哢”聲。黑麟相互摩擦、碰撞,鏗鏘作響。
他就在天空之王的眼皮底下圈成一團,上半身縮進盤蛇巨陣之中,三雙手臂隱沒於身軀之下。
“它現在很好,非常好。”朱石吐著信子,眸中倒映著天空之王的身影,“你要不要來陪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