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石記得,小時候經常被老爺子架在脖頸上“騎大馬”,從這屋走到那屋。那是的他總會抬起手去抓電風扇,就像個熊孩子。
朱石記得,老爺子一直穿著複員時發的中山裝,洗得發白。邊角爛了,就用針線補補,最後滿是補丁。可他穿的從未比別家小孩差,從來沒有。
朱石還記得,自己因為捅人被送進了監獄。那時老爺子來探監,說的第一句話不是“你這小兔崽子竟然犯這麼大的事兒!”,而是沉默地盯著他,良久良久才問——
“值嗎?”
朱石說“值”,老爺子也就沒說話。直到探監時間快結束的時候,他都要被壓回牢房,老爺子才對他說……
“男人活著,就該有所擔當。你覺得值,就行。”
他記得,他全部都記得。
怎麼可能忘記!
“爸,安心睡吧。”朱石撫平老人鬢角華發,一絲不苟,就像在做世上最重要的事,“你安心地睡,剩下的事兒都交給我。”
他撿起不在跳動的心髒,仔細地端詳,仿佛那是什麼珍寶。可心中血已流盡,唯有青綠的藤條還在蠕動。
“韓千琴,你想要‘驚喜’?”朱石緩緩抬起頭,眼中流出一行淚。
猩紅,如血!
鳴聲淒苦,音若悲啼!
他從未對親人隱藏自己的能力,因為他信任大家。可誰能想到,老爺子的臨終之托竟是……“吃掉我的心”?
虎不食子,虎隻會讓出自己的血肉,為子孫增添一些活下去的把握。哪怕一絲,一毫——也是好的。
縱使是死,老爺子心中想的也是兒子……是他,朱石!
“那我,給你‘驚喜’!”
狼吻裂開,張到極致……一口將心髒吞入腹中!
“我答應你,我做到了。”朱石眼中淌血,劃過長毛,一滴滴落在地上,濺起朵朵花紋,“咱爺倆,這輩子就一起走!”
天譴基因沒有喜怒,可人有。
淒涼,苦悶,哀慟,憤怒,絕望……一個個情感湧上心頭,最終彙成兩個大字——
報仇!
基因在悸動,無言無語。一截截片段被吸收,重組,融入主基因鏈條之中,成為“顯化”的一部分。然而這還不夠,這絕不可能夠!
屬於奴役者的殘存基因被吸引而來,補全了主基因鏈中缺失的部分。天譴基因不停地篩選,排除一個個可能性,隻為找到複仇之道。但可能性何止千萬億萬?他的舉動無異於大海撈針,甚至可能誘發基因崩潰。
朱石卻恍然不覺,隻是不停地在心中哀嚎,狀若瘋狂。
“天譴基因,給我繼續找!縱使是死,也要宰了那個臭婊子!”
記憶,知識,眷戀……外來片段融入朱石基因,用盡了最後一絲“可能性”,為他圈出一條片段。
而後,基因定型。
色素變換,黑色長毛從根至頂,瞬間化作耀眼的金色。金毛無風自動,因為身中勁、心中勁、神中勁已圓潤如一,力透全身!
“爸,看著我!”
朱石仰天咆哮,鬥大的血珠落在金色毛發之上,彷如朵朵梅花。肌肉在蠕動、凝聚,堅實卻又柔軟,每一寸都蘊含著若有若無,韌如長絲的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