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別激動。”胡雪雯也不著惱，心平氣和地道，“這菜刀是我們家老朱的祖傳之物，即使是凡鐵所鑄也不能交換。不過……”
她略一停頓，掐準了老人發怒的時機，輕聲續道：“也不是沒得商量。”
“商量什麼，換就是了！”歐鍛焦躁地來回踱步，眼睛就沒離開過菜刀，“‘陰髓’雖然稀有，我這‘血罌粟’的‘溶血鐵’也不見得多到哪兒去！”
“不止是稀有吧？”胡雪雯向後一靠，朱石便適時遞上貓爪充當座椅。她在柔軟的肉墊上扭了扭，舒舒服服地道，“‘陰髓’也好，‘太陰之血’也罷，都是古人的美化名詞，它本質上乃是月球土壤及岩層中提煉出的金屬元素。‘妖匠’老師傅，我說的對不對？”
沒等老人反駁，她便繼續侃侃而談道：“以人類現在的窘況，百十年內都難以再提空間計劃，在月球上開采礦物更是天方夜譚。這菜刀的價值，老先生也是曉得的。”
歐鍛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強自狡辯道：“‘溶血鐵’也是天外來物，我這輩子也才找到一塊！”
“很稀有，但也很常見。”胡雪雯挑了挑眉，平靜地道，“天外隕鉄世界各地都有，咱們國家也不例外。而且地球本身就出產能吸收水分的礦物，比如說光鹵石。老師傅是行家裏手，這些知識肯定比我更懂，自然也能知道……月岩的開采難度有多高。”
“月球的形成有多種假說，每一種都有其道理。但不管是哪種假說，指向的都是地球成型之前，距今少說也有數億乃至數十億年。漫長的地質演變之下，殘留於地表的月球物質大多都卷進了地層深處。鑄造這菜刀的‘陰髓’呢，恐怕已是地球上能找到的唯一存貨了。”
她上下打量老人，輕聲歎道：“老師傅一身氣血鼓蕩如虹，想來也是習武多年。再加上天譴基因的進化能力，準還能再活個百多年時間。這麼長的時間，您可以遊曆全國乃至全世界，卻真能再遇見親手觸碰‘陰髓’的機會麼？從概率學的角度來看……希望渺茫。”
歐鍛急得抓耳撓腮，氣急敗壞地道：“你這女娃，有話就直說，少來拐彎抹角！”
“別急啊，老師傅，我這剛要說到正題。”胡雪雯心知藥已下足，對方心理防線已被打擊得潰不成軍，立刻接道，“您有沒有興趣做個交易？”
“交易？”歐鍛心中一動，狂喜地道，“你是說……”
“我這位朋友嗜刀如命，居合水準也頗為不俗。可惜啊，她卻沒有能配得上劍道的寶刀。”胡雪雯把柚木四葉拉到身邊，拍著她的手感歎道，“老師傅若是能為她量身打造寶刀，這‘陰髓’菜刀借您把玩又有何妨？以您的技藝，說不定還能令它重獲新生呢？”
想要在談話中占據絕對主動，就得抓準核心。“妖匠”歐鍛為什麼如此渴求“陰髓”？不是據為己有日日觀賞，他唯一想做的事僅有一件——鍛造。
鍛造出冠絕古今，甚至後無來者的絕世名器！
這是所有“匠人”的心願，真正的“工匠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