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石沉默地坐在圓凳上,盯著麵前隆起的土包,以及……
一截石碑。
平坦光滑的石麵上沒有絲毫裝飾,隻有“父朱重八之墓”這七個大字。
三天之前,他將父親安葬於此,隨後呆呆地坐在原地,片刻都不曾移開。
“老朱,還不吃點東西嗎?”胡雪雯端著盤子,腰上還係著白圍裙,溫柔地道,“老爺子也不想看你餓著吧?”
“你知道嗎?我從小到大都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朱石望著石碑,出神地道,“我知道二老肯定都會離開,我早就有準備了。我媽四十多歲的時候才懷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到現在……我本以為還可以讓他們見見孫子孫女,可……我卻連自己老娘的最後一麵都沒看見,甚至隻能眼睜睜看著老爺子被賤人弄死。”
他深吸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徹骨恨意。
“不能親手宰了韓千琴那個臭婊子,我特麼……“
“老朱。”胡雪雯把盤子放在一邊,從背後環過朱石的脖頸,順勢將下巴擱在對方肩頭。輕柔微甜的呼吸拂過男人耳垂,弄得他渾身一激靈。
舒服嗎?不舒服嗎?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反正這吃貨是沒有推開身後之人的意思。
“你還有我呢。”
朱石按著胡雪雯的手背,敏感的脊背隻覺一片綿軟。
“我已經不是人了。”
“終極擬態”能讓他千變萬化,卻無法彌補心中的傷痕。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男人總會掏出小鏡子,默默地看著狼一樣的臉。
那才是他,真正的“朱石”。
“就算你變成了觸手怪,一樣還是我的朱石。”胡雪雯吐氣如蘭,聲音細若蚊呐,“安妮能愛上金剛,我為什麼不行?”
“咳咳……”朱石劇烈地咳嗽起來,尷尬地別過頭,臉紅的跟猴屁股似地,“我說雪雯大小姐,女生一般不是都挺矜持的嗎……對了對了,我家祖傳的棍子呢?歐老頭兒找到鍛造的方法了嗎?”
胡雪雯心中歎息一聲。
他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心結。想要讓朱石不再顧慮異類之身,坦然接受自己的感情,恐怕還需要一段水磨工夫。
“哪兒那麼輕鬆呢?”胡雪雯鬆開胳膊,伸手捋了捋耳邊的碎發,“那可是‘祖龍鐵’……雖然我還是不太明白。”
朱石做完墓穴之後,本想讓這盤龍條子棍為老爺子陪葬。不成想歐鍛卻突然就放棄了一切矜持,好懸沒暈過去。據他所說,那鐵棍乃是“祖龍鐵”所鑄,蘊含大地龍脈之精,揮舞間雲霧攏身,風雷相隨。而且持有者無不氣運滔天,將相打底,帝王可期。
不過朱石權當他在放屁。要是這破鐵棍子上真有“氣運”之類的東西,他們一家人怎麼可能窩在六十多平的小屋裏,老爺子又哪兒可能會死?
最後,朱石還是決定讓“妖匠”為胡雪雯量身打造一套冷兵器,就用菜刀和棍子做原料。這裏會用棍的隻有特派員小姐一個,與其讓菜刀和棍子永遠藏在不見天日的包裹裏,還不如獻出來繼續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