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涵成了孤兒,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過了很長時間夏涵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直覺得這是一個冗長的噩夢,可是為什麼她用盡力氣也無法醒來?
媽媽很快就被火化了,在看媽媽最後一眼的時候,夏涵以為自己會害怕,以為自己會大哭,但是夏涵前所未有地平靜,平靜得讓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安靜地處理好一切,然後就回到梅姨家。
在火災後,夏涵一直都寄居在梅姨家裏,無處可去。夏涵不哭不鬧,連話都不說了。常常是對著人張張嘴,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她總是長時間地坐在那間被她塗滿油彩的破棚裏看著前麵的一片廢墟,看著看著就淚流滿麵。
消防員告訴夏涵,可能是因為廚房的爐子倒了引起的大火。他們隻能給夏涵官方的回答,而事實永遠無法知曉。
夏涵找到我,問他火災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告訴夏涵,那天媽媽在廚房煲湯,說是想給夏涵好好地過個生日。她煲湯的時候叫來我,托我去給夏涵買一個生日蛋糕。我從你家出去的時候,你媽媽還好好地在廚房裏煲湯,等我買好蛋糕興衝衝地回來的時候,家裏就已經是一片火海了。誰也不知道火是怎樣燒起來的。
夏涵問我:“如果那天媽媽不給我準備生日,那麼,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死死地沉默著,沒有給夏涵答案。我知道,一切都沒有如果。
夏涵無法想象媽媽被困在火海裏的那一刻是多麼的絕望,自己都還來不及跟她說句“對不起”,都還來不及對她說一句“我愛你”,她們都還來不及一起過個生日,她就這樣殘忍地走了,連原諒的機會都不留給夏涵。
她蹲在地上環抱著自己,蹲在地上大喊???
——媽媽,女兒再也不會恨你了,再也不會看著你的時候一臉漠然了。你在天堂要開心地生活。
——媽媽,我再也不會總是在外麵不願回家,再也不會總是讓你一個人在家吃飯了。天堂裏有很多天使陪著媽媽吧?媽媽不會再寂寞了。
——媽媽,我再也不會讓你哭,再也不會讓你生氣,再也不會在生日的時候躲著你,再也不會……媽媽,爸爸在天堂裏等著你吧?和爸爸在一起一定要幸福哦!媽媽,不要擔心,不要牽掛……媽媽,我會變乖,夏涵不哭,夏涵會想你們……
“媽媽,對不起,我愛你!”夏涵對著灰蒙蒙的天空張張嘴,想象著媽媽溫婉的微笑,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龐大顆大顆無聲地往下滑。
已經不記得她有多少天沒有去上學了,每天就坐在廢墟邊上,一言不發。這天,夏涵像往常一樣坐在破棚裏仰望門外灰暗的天空,沒有一絲表情。忽然,一個嬌小的身影映入眼簾,越走越近。
夏涵親愛的傻丫頭,她終究還是來了。出事的第二天夏涵叫我轉告傻丫頭說她去外地寫生,最近就不去上學了,她不想讓雨辰看見太多的苦難。她的眼睛是那麼的清澈,不忍讓它染上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