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沒有”,李大人說,他這一生順風順水,從未經曆過那些艱難的時刻,他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值得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他也很難理解,為什麼南宮安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為了一個女人去得罪皇帝,甚至滅九族,這些難道真的值得嗎?
“李兄,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南宮安看到他糾結的表情,哪裏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坦然的笑了笑說道:“據我所知,李兄父母宗族,皆是朝中貴臣,你生下來就有良好的家世,父母的寵愛,打小便跟著那朝中的小公子上下書房,接受朝中最淵博的夫子的教誨,所以功名利祿於你,那是生來便有的權利,你接受了它們,習慣了它們,直到你很好的去駕馭它們,這些年,他們早已成為你不可或缺的東西。”
說到這兒,南宮安不禁苦笑道:“李兄,像你這樣的世家公子,這天下又有多少人?你不知道我當年是費了多大的努力,才登上榜首。作為鄉野出身的一個書生,當權力,地位,金錢山頂,都一起湧來的時候,我欣喜若狂,瘋狂的攬下他們,享受著他們帶給我那些美好的快感。可是,我並不快樂。”
“可是人的一生,又有多少能夠順心如意的日子呢?南宮兄何必如此悲觀?”李大人不解。
南宮安搖搖頭,“不,你錯了,李兄,我們的一生雖然很長,但是能做的事情其實很少,如果我把我的一生放在讓我不快樂的事情上,那又有何意義呢?”
聽到這兒,李大人哈哈笑道:“我記得南宮兄當初可不是這樣的,當年你我二人在京城並蒂開花,一同受到聖上的賞識提攜,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難道你忘了嗎?那些豪言壯語,那些遠大的抱負,我記得你我曾經發下誓言,要做一番大事業的。”
“當年我的確如此,那時我剛入官場,以為前途一片光明,可不曾想,那些年,我經曆了朝堂腥風血雨,宦海沉浮,可是,現在,我是真的累了。”南宮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角露出少有的疲態,歲月無情,他早已兩鬢霜白。
話已至此,看來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李大人歎道:“南宮兄至情至性,拿得起放得下,當真是豪爽男兒。”
說完二人相視一笑,多年情誼盡在不言中,一切無聲勝有聲。
“既然如此,看來南宮兄心意已定,那我回去便稟報聖上,向他表明你的心意,盡力幫你爭取。”
尤羅做了一場夢,夢裏到處是盛開的白茶花。
她夢見了逝去多年的祖母,她還像生前那樣,滿頭的銀發,展開慈祥的笑容,站在漫山遍野的白茶花間對著她伸出幹枯的雙手,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近祖母的,就來到了祖母麵前,那雙曆盡歲月滄桑的眼睛,溫暖地看著她,“尤羅,我的好孫女兒,你來了。”
“奶奶。”尤羅哭著喊到,跑過去想要伸手抱一抱祖母,可是,她撲了一個空,“奶奶……”她驚訝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再抬頭,滿頭白發的老人依舊站在那裏,對著她慈祥地笑著,她甚至向她伸出手,真切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對,尤羅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溫度。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尤羅無法觸摸到她,隻能呆呆看著她的動作。
“尤羅,好孩子,奶奶今天來,是想看看你。”祖母笑的和善,“好孩子,不用怕。”
“奶奶,我這是,在做夢嗎?”尤羅喃喃道。
她看見祖母笑而不答,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拉著她的手向前走去,“奶奶,我們去哪裏?”尤羅跟在旁邊著急問道。
可是,前方疾走的老人像沒聽見一樣,並不回答,隻拉著她往前走。
走過漫山遍野的白茶花,穿過林間一條幽深的小道,尤羅都不知道自己的腳步是怎麼走的這麼快,像飛一般,跟著老人來到林間一座木屋子前。
這座屋子像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一樣,隻見門扉緊閉,到處一片寂靜,奇怪的是,在這幽深的林子裏,處處不見天日,唯有這間屋子頂上,那裏一大片的陽光灑下,照耀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