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好不知如何麵對綠柚。這很顯然的是二哥負了她。
綠柚眼睛紅腫,從不喑啞的細嗓帶上了嘶啞:“好好,你先回去吧。我沒事的。”
秦好不敢走。
“我走了你怎麼辦?”
綠柚自嘲的笑笑:“能怎麼辦,從前怎樣過的,還怎樣過,我等著他對我說的那一日,也許我會…”綠柚恍恍惚惚。
“離開他吧。”秦好忽然興起了這個年頭,“離開二哥,他負了你,你可以離開他的。”
綠柚呆呆的:“不行的呀,我怎麼能離開他…”
“為什麼不能?”秦好執著。
綠柚複又啜泣:“我不知道不知道…”
踏出廳堂,秦好心情沉重。
卻發現廳邊一人不知站了多久,黑底紅邊衣袍,身形消瘦,靠在牆邊平靜的看著她。
“我送你。”秦佑什麼話也沒說。
秦好咬著嘴唇憋著淚。
“你想綠柚離開我?”秦佑聲音很輕。
“哥哥才是。”秦好抽泣著,“哥哥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沈蓮衣的事嗎?”
秦佑吸了口氣:“我無話可說。”
“那對綠柚的事秦好也無話可說!”秦好踏上了馬車。
秦佑目送她的馬車離去。
好好,哥哥也是會孤單的。所以不要讓綠柚離開。
明日便是及笄宴了。大公主忙忙碌碌的府中轉來轉去,一會兒嫌這盆花擺的不好,一會兒嫌掛的紅布歪了,往常總來來往往的秦府人卻來得少了,大公主還有些納悶。正想著,門前綠柚便在下人們的白眼兒裏自己走進來了。
大公主皺眉頭,一貫的不待見她:“你怎麼來了?明日裏就是好日子,你過來也不怕髒了地頭。”
綠柚一貫謙卑乖順,今日更是低頭不發一言,隻求見秦好。身形纖弱,原本就一把合地攏的細腰,更是不盈一握,顯得憔悴。
大公主讓她去了,末了恨恨的摸著自己的腰:“你說這小妖精的腰怎麼就那麼細?”
張嬤嬤努嘴:“她是沒生養的人。”
大公主寬心:“也是。她跟著二弟那麼些年始終都沒生養,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張嬤嬤答道:“奴才聽說但凡那些髒地方的女子都要吃藥防止有了野種的,許是她當年的虎狼之藥壞了身子也不一定。”
大公主作勢打張嬤的嘴:“這種髒話豈能拿我麵前說?打嘴!不過二弟對她卻也情意深重,這麼多年從沒帶過旁的女子回府呢!”
張嬤笑:“姑爺對主子不也是一樣的?”
大公主心滿意得。
秦好迎進綠柚,開口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倒是綠柚微微笑笑:“明日便是你的好日子了,過了明日你便是大姑娘了。”
秦好“嗯”一聲,終是問了:“二哥,如何?”
綠柚笑容淡下去:“並不如何。綠柚隻是奴婢。”所以連問的資格也沒有。
秦好心裏湧起一股怒氣,哀其不爭怒其不幸!
綠柚覷她神色,知道她在想什麼,苦笑道:“好好,你不懂的,像你與大公主這樣得女子,生來便是好人家得女兒,未來也注定做達官貴人的正妻,可像我這樣的女子,身世比如浮萍,能嫁得普通人家便已經謝天謝地,更多的,還是孤苦伶仃,老無所依。”
這些都是秦好從來沒有想過,也沒有體會過的,她喃喃道:“可至少…至少你可以選擇離開。”
綠柚搖頭:“不,我不會。除非等到他開口叫我離開的那一日…”方死生不複相見。
秦好如鯁在喉,隻想抓著哥哥問個清楚明白,到底為什麼。
十二月初九,公主府,及笄宴。
車水馬龍,來往貴人絡繹不絕,京城裏有頭有臉的貴婦們都想著瞧一瞧秦家最珍愛的明珠,打量著她值得幾金幾錢,思索著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可以攀一門親。
秦好被香風密密的圍住透不過氣,小臉憋的通紅。
大公主與人時不時的調笑幾句,嬉鬧幾聲,向秦好一一介紹著在場的命婦們。
“這是刑部侍郎成大人家的夫人。”
“這是輔國公府的沈大夫人。”
“這是戶部尚書寧大人的夫人。”
“…”
秦好乖乖的一個個行禮過去。
好一會兒之後才走過一周。
秦好入房內去準備等會的笄禮。
沈大夫人與大公主算是姑表親,還算熟悉,這會兒便湊過來:“公主不去準備及笄禮?長嫂如母,自然是該您來行禮的。”
長公主的表情古怪起來:“這事可輪不著我。”
沈大夫人大大的詫異:“不是您還能是誰?”
長公主不耐煩:“等會不就曉得了,問恁多作甚?”
沈大夫人幹笑幾聲:“眼看著這氣派,怕是您沒少出血吧?明年韞宜的及笄可還有這氣派?”
這話不愛聽!怎麼聽都是明晃晃的挑撥。
長公主口氣不悅:“我為小姑做這些是應當的,輪不著別人說三道四!”
眼看快吵起來了,長公主身邊的丫頭派來請她,說是笄禮準備完畢了。
長公主瞪了沈大夫人一眼,餘怒未消,卻不敢耽擱連忙去了。
沈大夫人悻悻然:“瞧你神氣,明年等你韞宜嫁過來我們沈家,看我怎麼收拾她!”這位沈大夫人便是沈嘉明的大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