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後出來,秦好捏著那五千兩銀票,想著沈大夫人輕蔑的神色,心裏十分不安:“我是不是說錯了話?”
沈嘉明歎了口氣,看著她怯怯的樣子,想著這也不能怪她,仍是耐著性子說道:“三月上大辦大堂哥女兒濃兒的百日宴用了一萬三千兩,我與你的婚事用了兩萬兩,我年初的生辰宴算是小辦,也用了快一萬兩,雖然不清楚這些錢裏麵有多少進了大伯母的腰包,可是五千兩…”也太少了。
秦好滿頭冷汗:“那怎麼辦啊?”
沈嘉明無可奈何:“我對操持宴會這種事也不是很精通…”意思是你自求多福吧。
秦好憤憤道:“原來我瞧著大嫂安安靜靜從不多話,還以為是個老實人呢!”誰知道不說話則矣一說話將了我好大一軍!
轉過花園,卻見沈叔其在明園門口等候。
沈嘉明道:“四叔,你怎麼在這?”
沈叔其道:“嘉明侄兒,我有幾句話想同侄兒媳婦兒說。”
沈嘉明看看他倆,鬆手走開去些地方,卻還是一個能聽見的位置。
沈叔其也並不強求,不是什麼不能讓人聽的話。
秦好問道:“四叔,您有什麼話同我說嗎。”
沈叔其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上京城天華書院的先生。”
秦好點點頭。
“我們書院用的都是你們八福書局出的書,從最早的《基礎算數》、《語言藝術》到今年的《基礎地理》、《算數新篇》,每一本我都拜讀過很多遍。世人皆把你母親比作黃英,可我卻覺得,你的母親比黃英了不起得多。黃英寫的《女戒八訓》隻是給貴族女子們畫下了一個大框,約束她們的言行舉止。而你母親是有大智慧之人,這些書,使天下數萬人受益無窮、開闊視野,所以黃英斷斷與她比不得的。”沈叔其神色漸漸柔軟下來,溫和地注視著她:“從聽說你要嫁到我們家開始我就很期待,期待顏夫人這樣的女中豪傑的女兒是什麼樣子。我的夫人亦是知道這份期待的,我囑咐她多多幫你,卻沒想到她如此激進,用錯了方法。”
秦好笑笑:“不打緊的,請你不要責怪她。”
沈叔其搖搖頭:“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個很大的麻煩,我已經責怪她了。侄兒媳婦兒,沈家雖非龍潭虎穴,卻也步步深淵,一步生,一步死。我隻是站在外人的角度提醒你,處處小心,畢竟我們都不是你的血肉親人,不會像他們一樣待你。也許今日我還告訴你我對你很期待,我很佩服你的母親,明日也許我為利益就陷害你,利用你,千萬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輕易倒下,我很期待顏夫人的女兒是不是如她一樣智慧。”
秦好收起笑容,正色給他行了個大禮:“多謝叔叔教誨,秦好一定謹記在心。”
沈叔其走後,沈嘉明很是不滿:“他算什麼身份來與你說那些話?”
秦好卻“哼”一聲:“人家好心提點我,你還不樂意?”
沈嘉明無所謂的樣子:“你這樣笨,提點一萬次都沒有用。”
次日裏,沈嘉明早早起身前去點卯了。
秦好日上三竿還賴在床上憂愁的發著呆。
晨飯已經熱過三回,茉莉詢問她她總是擺擺手說不吃,說是沒胃口吃。
眼看著馬上要過巳時了,她才慢悠悠的起了床,囑咐雲生去尋秦佑來。
秦佑來的時候她還在吃早飯。
秦佑顯得非常不高興:“你急吼吼的把我叫來,自己卻在吃早飯。你可著勁折騰我吧,折騰多了以後就不希得搭理你了。”
秦好馬上拿著豆包討好的放哥哥麵前,眨著眼睛裝可愛:“哥哥一起吃。”
秦佑演不下去了,心裏非常想讓她滾出去。
秦好這才進到正題,憂愁的說了壽宴一事,末了補充道:“哥哥,我從來也沒自己買過東西,現下突然要我辦壽宴,還得辦得便宜又好看,這不是為難我嘛。”
秦佑聽得想笑:“誰告訴你辦壽宴就是買東西的?”
秦好撅著嘴:“那買辦們拿了錢,想買什麼價位的東西就買什麼價位的東西,回來想和我報多少錢就報多少錢,那我攏共就那麼五千兩,還不三兩下全敗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