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小子！當心我扁你。”胡醉把裝好的大包袱打了一個結，笑說道。
林尋風道：“我也沒有。”
胡醉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瞧你那副熊樣，見了姑娘就隻會臉紅。”
林尋風癡癡道：“不過昨晚的姑娘真的好美。她彈奏的琵琶，堪稱天籟之音。”
胡醉道：“哦，有多美？”
“比你這兒個個都美，美上好幾倍都不止！”如燕已然成了林尋風心中的女神。
“少來啦小子，”胡醉嗤之以鼻，“老子又不是沒見過如花。”
“不是如花，是如燕，如燕姑娘，身輕如燕的如燕。”
胡醉心道：該死的龜婆，竟然還偷偷藏起了一個！
兩人一起下了樓，那龜婆眉開眼笑道：“哎呦！兩位大爺，昨夜可盡興，姑娘們讓你們滿意不滿意啊？”
林尋風忙不迭道：“盡興盡興！滿意滿意！”
胡醉一把扯過龜婆，低聲喝問道：“你個死龜婆，我給了你五千兩銀子你還給我偷工減料，說！為何將如燕姑娘藏起了不給我？”
龜婆扭著身子，掙紮著叫道：“哎呦大爺！我們如燕姑娘可是賣藝不賣身的！再說了，昨晚將我們這兒最好的十二位姑娘都給了你了，多了你吃得下嗎？瞧你這小身板兒。”
胡醉道：“哼！賣藝不賣身？這無非就是你吊人胃口騙人錢財的手段。你藏起了如燕姑娘，那五千兩說什麼也得退個二三千兒的給我。”
一聽此話，老鴇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了，隻見她灰白老眉斜揚魚尾紋眼圓睜。胡醉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怕是要壞事。
果見龜婆張開血盆大口手指胡林二人罵開了：“吃幹了抹淨了想不賴賬了是不是？我把我們這兒最好的姑娘最好的房間都給了你們，五千兩我還嫌少了呢！你這兩嫖客嫖完還想要回扣？告訴你們，想吃霸王餐來錯地兒了！”
龜婆聲大如雷，唾沫星子橫飛，直罵得胡林二人猶如狗血淋頭，都羞紅了臉。眾妓女與嫖客卻都齊齊伸了脖子朝他們張望。
胡醉小聲道：“阿婆我們是跟您開玩笑的，你何必當真呢？”
龜婆道：“哼！開玩笑？鬧著玩？看你小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毛的頭殼比烏龜還王八！”
胡醉也怒了：“肥婆你把話講清楚，誰頭殼沒毛了？”一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龜婆罵道：“狼心狗肺豬肝牛什……”
胡林二人最終滿臉唾沫星子灰溜溜地從萬花樓逃了出來。
胡醉在萬花樓門外跳著腳，喊道：“該死的龜婆，小心窩一把火燒了你的窩，我殺人不眨眼的！”話音剛落樓上就潑下一盆洗腳水來，還好胡醉反應夠快，才沒被淋到。
二人站在街上，看萬花樓上，姑娘們揮手揚巾的姿勢依舊撩人，她們“大爺來嘛”的嬌呼聲依舊充滿了對每個自以為是大爺的男人致命的誘惑。
胡醉歎了口氣：“美麗的誘惑，背後總是浮華。可憐我那五千兩銀子，就葬送於這華麗的虛無之下了！”
林尋風道：“那五千兩銀子是我的！”
胡醉道：“好，是你的，跟我沒關係。”
林尋風急道：“我是說，那五千兩銀子是我借給你的，你可要記得還我！”
胡醉拍拍胸脯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區區五千兩而已嘛！何足道哉？你就放心吧！我一有錢就還你。”心裏卻在想：等我騙光了你身上另外那五千兩，就拍屁股走人，茫茫江湖，諒你小子也找我不到，嘿嘿！
林尋風道：“我也就奇怪了胡兄，我們才剛相識不久，你說我怎麼就這麼信任你呢？不但借這麼多銀子給你，甚至把我本人也托付給了你。”
胡醉嚇一大跳，正色道：“哎！話可要說清楚啊！托付我可擔不起，是你自己非要跟著我的。”
“是啊！”林尋風道，“我自己為何要跟著你呢？”
胡醉心道：你笨你有病唄！嘴上卻道：“別說這麼多了，肚子都餓了。聽說沽月樓的早點很不錯，咱們進去見識見識，據說還有漂亮小妞彈小曲呢！”說著就拉林尋風往沽月樓走去。
林尋風掙脫了他的手，道：“我身上已經沒有錢了。”
“什麼？”胡醉驚道，“你身上不是還有五千兩的嗎？那五千兩呢？”
林尋風道：“我給如燕姑娘了，她不肯要，我就悄悄塞她琵琶裏了。”
胡醉伸手去探林尋風額頭，道：“你沒病吧？你就因為人家漂亮，就無緣無故給了她五千兩？”
林尋風道：“是的。”旋即又搖了搖頭道：“但不隻是這樣的，我聽她彈的琵琶，覺得她不像別的姑娘，她很可憐。”
胡醉道：“大哥！她彈的小曲動人心並不代表她就可憐了，你要真喜歡她你可以贖她出來啊！那樣也用不了五千兩。”
林尋風道：“我不想讓她因為覺得欠我人情而跟我走，有了那五千兩，她可以為自己贖身。”
胡醉搖了搖頭，無奈道：“那可是五千兩啊！你太天真了，我告訴你，江湖是很邪惡的……”
林尋風打斷他的話，道：“胡大哥，我隻想問你一句，你說江湖一切邪惡，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是邪惡的？你讓我跟著你，是不是為了我身上的銀子？”
胡醉道：“我……我……”
林尋風道：“我現在身上隻剩下三十文錢，還可以買兩碗麵。如果你願意繼續讓我跟著你的話，就讓我請你吃一碗麵。如果不願意，我們就此分道揚鑣，那五千兩你也不用還我了。”
此刻的胡醉，無言以對，五千兩銀子與一碗麵的友誼，他該選擇哪一種？
不遠處就有個麵攤子，鍋裏的水正騰騰地冒著熱氣。
胡醉想了想，拍拍肚子道：“我忽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你呢？”
林尋風笑了：“好！那我就請你吃一碗麵。”
胡醉道：“如果麵裏在加兩個雞蛋的話，我會更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