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身上多了一道傷疤而已。每當胡醉受了傷,他總會這麼對自己說,他從來不去想一想,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
好了傷疤忘了痛,胡醉是這樣的人,但是,這一次生離死別的痛,他是永遠也忘不了的了。
這些痛是誰給的?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尋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他終於找到了,這些痛,是林尋風給的,是冷血給的!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失去的人終於是再也回不到他的身邊了,他心中的痛,也終於是永遠也忘不了的了。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胡醉舉杯,喝的是酒,消的是愁,愁亦更愁;胡醉抽刀,斷的卻不是水,而是喉,仇人的咽喉!
咽喉斷了,血就不會再流了,永遠不會再流了。人世間,也絕不會再有這許多的痛苦和憂愁了。
胡醉喝著酒,醉眼朦朧凝視著折花刀。
折花刀是冰冷的,像情人的淚,讓人腸斷,令人心碎。
胡醉離不開這把刀,連睡覺都要抱著它睡。但是他也恨這把刀,如果不是這把刀,他就不會踏入江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
痛苦是折花刀帶來的,他也可以用這把刀,結束他自己的痛苦。
但他現在得先用這把折花無情的刀放幹了林尋風和冷血的血,方能結束自己的痛苦。
天已經黑透了,沒有點燈的石室中隻有獸鼎中的炭火在閃著幽怨的光芒。蒙柯的屍體已經冰冷了,在這期間,沒有錦衣衛走進這間石室半步——沒有營司蒙柯的命令,誰也不敢輕易走進這間石室。
石室內雖然很平靜,很安全,但是胡醉知道,這鍛刀營是個臥虎藏龍之地,在這裏活著的每一個人都是鋼筋鐵骨的人,每一把刀,都是可以屠熊搏虎的刀!
胡醉做事不喜歡偷偷摸摸躲躲閃閃的,現在他很想拿著折花刀殺出去,痛飲一番鮮血,痛泄心中的憤恨,但是未親手手刃林尋風和冷血之前,他不想冒太多太大的風險。他正在躊躇著要不要剝下蒙柯的衣服自己穿了混出去的時候,外麵突然震天價響起了金鐵相交與呐喊廝殺之聲。
胡醉拉開石室的鐵門看時,隻見鍛刀營的房屋都熊熊地燃起了大火,火光衝天,將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晝。火光之下,兩幫人馬廝殺正酣,一幫人馬是錦衣衛,另一幫人馬卻是猛鬼峪的好手。
蕭孤鴻帶著一幫好手浩浩蕩蕩地殺到了鍛刀營,但他並沒有得到蒙柯的接應,反倒落入了重圍!
“蒙柯!你******出賣我們!”蕭孤鴻不見蒙柯,一麵揮刀劈殺,一麵大聲喊道。他這一喊,胡醉才知道原來另一幫人馬是猛鬼峪的人。
蕭孤鴻又氣又急,錦衣衛的人馬遠比已方人馬多出許多倍,自己的人又在不停地倒下,他每一腳跨出去,踩到的竟都是自己人的屍體。蕭孤鴻心慌了,武林高手也是人,是人就都是怕死的。他心中轉了兩轉,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拋下兄弟,自己先脫身保住了小命要緊,這個時候,誰還管他什麼兄弟情義?
蕭孤鴻在江湖號稱九霄孤鴻,輕功絕頂,當下腳尖在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兄弟腦袋上一點,整個人已騰空而起。這名兄弟腦袋瓜子一疼,抬頭看見蕭孤鴻飛身要逃,大怒道:“******!弟兄們,蕭孤鴻扯呼了,咱們也撤!”卻哪裏還撤得了,一大群錦衣衛將他們圍在垓心,手起刀落,將猛鬼峪的所有好手剁得血肉橫飛,身首異處!
蕭孤鴻的人將竄至半空中時,還沒有來得及得意,猛聽身後嘯聲急響,瞥見一隻“黑鴉”疾馳而來,他身在半空無從躲避,隻能運勁向前急竄,想不到那隻“黑鴉”竄得比他更快,他先是於一瞬間感到背後的衣裳被“黑鴉”灼出了大洞露出了肌膚,但他的肌膚還未感受到秋風的冰冷,便先感到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那隻“黑鴉”已鑽入了他的身體,繼而“砰”的一聲爆炸開來。蕭孤鴻被炸得斷手斷腳滿天亂飛,剩下的殘軀也被炸得焦黑一片,整個殘缺不全的身體“啪”地摔在地上,口中隻有出的氣,沒了進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