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錯看著胡醉,胡醉也看著他,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誰都沒有動。
過了好久,胡錯才慢慢地朝胡醉他們走來,做兒子的,總得表示一下對長輩的尊重的。
胡醉卻還是無動於衷,也不知是太驚訝,還是太激動。
胡錯看著無動於衷的父親,又看看滿桌的好酒好菜,道:“我快要餓死了……”
胡醉笑了,道:“菜和酒都還是熱的,你隨便吃。”
胡錯就坐下來,將另一條羊腿扯下,大啃起來。
沙蝶拍手笑道:“這下好了,你們兩兄弟團圓了……”她話還沒說完,胡醉已打斷道:“他不是我弟弟,我也不是他哥哥。”
“那你們……”沙蝶有些驚愕。
胡錯開口道:“他是我父親。”胡醉聽了此話,居然激動地流下了眼淚:“你終於肯認我了嗎?”
胡錯大口啃著羊腿,他的確很餓了,在酷熱的大沙漠中跑了這麼久,胃裏的旱獺肉早就所剩無幾了。他啃了幾口羊腿,才說道:“不管我認不認,你都是我的老子,這是不能變的事實。但我認你,並不代表我就原諒了你。”
胡醉熱淚盈眶:“錯兒,告訴我,要怎樣做,你和你娘才能原諒了我?”
胡錯將手中啃地幹幹淨淨的羊腿骨往桌上一丟,抹了抹嘴,道:“我吃飽了,你呢?”
胡醉茫然地點點頭,等著他回答剛剛的問題。
胡錯卻不回答,道:“吃飽了就好,我們去救我娘吧!”
“救你娘?她在哪?”
胡錯道:“你別問,跟我走就是。”
“好!”胡醉這時候就像是個聽話的小孩,抓起插在烤全羊身上的短刀,道:“我們快去!”
不想胡錯一聽此話卻來了火了,皺著眉道:“你急什麼?你老也在江湖混了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這麼愚鈍魯莽?這種事,能急嗎?你要是把這急火火的臭脾氣改一改,再長點心眼,當年也就不至於被一紙謊言騙地拋妻棄子,離家出走了!”
胡醉愣住了,說到底,胡錯對當年之事還是耿耿於懷。胡醉低下了頭,黯然道:“是!這一切全是我的錯,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我傷了我的妻兒的心,我傷害了我周圍的所有人。但是錯兒,有些事情你還不明白,我也有我的苦衷……”
“你有什麼苦衷?為了你的兄弟情義嗎?江湖義氣高於一切是嗎?莫忘了是你親手殺了你的把兄弟雪狼!”
“啪!”胡錯話音剛落,臉上便挨了胡醉一耳光,這一耳光雖然很輕,比懷江鶴那一耳光輕多了,卻比受了一刀還痛,因為這一耳光打在了胡錯心上,也疼在了胡醉自己的心裏。
胡醉打完這耳光就後悔極了,他顫抖著手,卻還是硬起心腸,怒道:“不許你提你雪伯父!”
胡錯捂著臉,怒目直視著胡醉,道:“我幾年沒有看見我的父親了,我一直很想他……他忽然擠出一絲苦笑,接著道:“現在,我不想了。”他憤然轉身,朝門口走去。轉身一刹那,他的眼淚無聲低落。
胡醉看見了胡錯的淚,他的眼淚就也跟著流了下來。
沙蝶張大了嘴巴看著這父子二人演的這出鬧劇,搞不懂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她正想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猛聽酒樓四麵板壁先後響起“奪奪奪奪……”數聲響,接著整間酒樓四散開來,房頂也轟然倒塌,將沙蝶和胡醉父子三人壓在了裏麵,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