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帖鐵鉤對胡醉他們說道,說完這句話,他的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晃眼就不見了。
而人群,依舊熙熙攘攘。
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月亮國是個好地方,它雖然隻有一個小鎮那麼大,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街道兩邊,攤鋪林列:賣古董首飾的,賣牛肉羊皮的,還有賣刀劍鉤鐮的,等等等等……如果不是那滿地的風沙,胡醉還以為自己到了江南,因為他麵前的那間酒館的招牌上就寫著“醉江南”三隻銀鉤鐵劃的行楷。
胡醉仰頭看著這三隻大字,忽然很想進去和幾杯,他甚至聞到了裏麵飄出來的誘人酒香味。
花泣血也想喝,因為他看著“醉江南”這三個字時咽下了好幾口饞涎。
但兩個人身上都沒錢。
胡醉說:“不管他那麼多了,先進去喝飽了再說!”
花泣血點點頭,大聲道:“對,管他那麼多!先喝他個底朝天!”
也不知是花泣血說話聲音太大,還是酒香味兒實在太濃,昏睡了六天的胡錯居然就醒了。而他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居然就是:“命可以不要,就不能不喝!”他的聲音還是顯得很虛弱,但是胡醉聽到他的話就開心地笑了,堵在心口的那塊大石頭終於移開,他上前拍了拍胡錯的腦袋:“我就知道你這臭小子死不了的,你爹我當年也沒這麼容易死!”他笑著笑著,眼睛裏卻又泛出了淚花來。
花泣血也笑道:“所謂虎父無犬子嘛!但是我覺得這臭小子最像你的地方,還得數喝酒!”
胡錯跳下馬背,振臂高呼道:“我還活著!”
“走,進去喝酒去!”三人相擁著闖進“醉江南”。
“胡爺。”醉江南掌櫃的一見胡醉,點頭哈腰道。
“你認識我?”胡醉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驚愕地看著一臉諂媚的老掌櫃。
掌櫃的道:“胡爺您是懷老大的客人,我們懷老大吩咐小的們務必好好服侍胡爺您,所以胡爺您想要什麼隻管吩咐,好酒好肉隨傳隨到。”
這掌櫃的一口一個“胡爺”,倒把胡醉叫得不好意思起來。
花泣血可不跟這老掌櫃客氣,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你這兒有什麼好酒好肉?”
掌櫃的道:“我們這兒最好的酒當屬羅刹國葡萄美酒,所謂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掌櫃的還沒說完,花泣血已不耐煩地打斷道:“行了行了,你這號稱醉江南,想必江南的美酒定是有的了?”
掌櫃的搖了搖頭,道:“我們醉江南是醉比江南的意思,這位小爺可理解錯了,江南的美酒卻是沒有的,一沒有造酒的小麥等物;二則此處與江南相隔不下萬裏,故不論原料還是酒品,我們都是沒法子得到的。”
花泣血失望地搖了搖頭,道:“那麼先來六斤什麼羅刹國葡萄酒,你且說有什麼好肉?”
掌櫃的道:“好肉麼我們這兒數駱駝蹄、旱獺耳、蝰蛇腰最為有名,乃是是我們醉江南四絕之中的三絕哪!”
“哦!”胡醉來了興趣,“你說四絕,還有一絕是什麼?”
掌櫃的好像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低著頭不肯說:“這個……這個……”
“這什麼啊!老子們可沒時間等你吱唔,快說!”胡錯怒道——年輕人的脾氣總是要急躁一些的。
掌櫃的嚅嚅道:“實不相瞞,另外一絕其實我們醉江南已經好久不曾做了……”
“你且說是什麼!”胡錯很不爽老掌櫃的拖泥帶水,這掌櫃的看著尖嘴猴腮的也不像是什麼好人——這裏本是個賊窩,賊窩裏自然都是賊,又怎麼會有好人呢?
掌櫃的隻好如實相告:“這一絕就是兩腳羊。”
胡醉三人都是刀口上舐血過活的人,也可是算得上是殺人如麻了吧!聽了老掌櫃的話,卻都大吃一驚:敢情這醉江南是個黑店哪!居然買賣人肉!
掌櫃的一見三人都變了臉色,趕緊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花泣血裝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歎了口氣道:“唉!可惜,不然我真想嚐嚐這兩腳羊的滋味兒。算了,那老掌櫃,就請你將你的三絕每樣都切六斤過來!”
掌櫃的道:“肉這麼多,沙漠天熱,吃不完恐變壞……”
胡錯瞪眼道:“怎麼?老頭你小覷我們嗎?叫你上多少就上多少!”
掌櫃的趕緊做點頭哈腰狀:“是是是!這酒可是很烈的,也上六斤?”
“我說老掌櫃,你哪那麼多廢話?”一直一言未發的胡醉終於也受不了這老掌櫃了。
老掌櫃趕緊就點著頭彎著腰下去了。
“也許人老了,腦袋就有點糊塗,話也是會比較多的。”三人看著老掌櫃的背影,笑著道。
“這隻兩腳羊已經很老了,肉肯定不好吃。”花泣血此言一出,老掌櫃的就走得更快了。
“看來這老頭人老了,耳朵倒是還很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