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一點頭,他所有的話都哽咽在喉嚨裏了。他不停地擦著眼淚,因為打量的淚水湧出,遮擋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男人滄桑的麵容。
“叫叫我,觀一。”男人說。
觀一慌亂地雙手擦眼淚,他懷中的長弓哐當地掉在地上,他叫著那個男人:“父親!父親!”
“父親……”
男人臉上露出一抹笑,觀一感覺到他頭上那隻手在緩慢地掉落。他再也顧不得擦眼淚了,他伸手托住那隻手,讓它停留在自己頭上,嘴上還在不停地叫著他:“父親……”
男人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的嘴角彎彎。
觀一明白,他再也不會回應自己了。而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走了。
他終於撐不住了,那隻大手從他頭上落下,打在褥子上。
那一刻,東方觀一覺得,天塌了。
古堡被損毀得太嚴重了,幾乎所有人流離失所。東方秋田的葬禮也隻能一切從簡。
觀一從親眼目睹父親的死亡之後,他就一聲不吭地坐在屋裏,抱著那把父親交到他手裏的長弓。
東方秋田的後事都由關卻來包辦,觀一大概是被父親的死亡嚇懵了,無論別人跟他說什麼,他都是一臉懵懂的樣子。
直至兩天後,他猛然想起厲一還在外麵,所以抱著巨大的長弓,沒命地奔向那棵大榕樹。他怎麼會忘記那麼重要的約定?他的厲一還在大樹下麵等著他去接他啊。
他那麼擔心,那麼聽他的話,一定會在那裏等著他的。他等了那麼久,一定很害怕、很失望、很傷心吧。
一想到這,東方觀一就覺得自己後悔得不得了,他真是個不稱職的哥哥。
他以為厲一還會膽小地縮在那棵榕樹下,但是他去到那裏,卻找到那個小小的身影。
他不在了,厲一不在了,他就這麼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觀一瘋了,他在古堡裏瘋狂地尋找他的弟弟。
哥哥走了之後,膽小脆弱的厲一隻敢呆在大樹下麵,把自己小小的身子藏在樹洞裏。他聽著外麵漸漸消失的聲音,又有漸漸響起的哭喊聲,心裏一陣陣發麻。
每隔幾分鍾,他就要探出個小腦袋往外麵看,看看哥哥是不是回來了。可是每一次,外麵都是空無一人,帶給他的隻有的失望。
他想,哥哥一定是還沒有找到父親,他找到了就會回來的。他可是跟自己拉勾了的,哥哥是說到做到的男子漢。
厲一窩在樹洞裏,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方圓幾裏看不見一點燈火。周圍安靜極了,隻能聽見風吹過的聲音。
他不敢亂動,哥哥說過不要亂跑,否則他就找不到了。
可是天黑了,哥哥還沒回來。
他實在害怕,想哥哥,也想父親,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醒來心裏好像就缺了一塊一樣,疼疼的,難受的很。
胃裏痙攣翻滾,他小聲地抽泣起來。
忽然,他聽到一陣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是在靜謐的夜裏卻格外清晰。
厲一以為是哥哥回來了,他從樹洞裏一躍而起,探出腦袋欣喜道:“哥哥!”
然而,笑臉卻在看見那個高大的身影和那件黑色的袍子時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