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蘭閣,是前朝皇帝為一位寵愛的妃子所建,讚美她溫婉賢淑、蕙質蘭心,後來前朝被西嶽所滅,這裏一度被冷落,後來父皇登基看這裏清靜幽雅,風光別致,便命人重新休憩,用作宴請賞月”從轎子中出來,望見不遠處淑蘭閣的簷角一隅,皇甫玨耐心的向雲箏解釋。
雲箏環顧四周,隻見亭台樓閣相得益彰、錯落有致,映著綠茵盎然,的確不俗,遂淺笑道:“當真是風雅之地,可見那位皇帝有心了”
皇甫玨淺笑,握住雲箏的柔荑繼續向前。
淑蘭閣中,皇帝皇甫重華已經入座,而他下方兩麵分別還坐著兩個人。
皇甫玨神色無恙,徑直上前跪拜,隻聽他道:“兒臣拜見父皇,拜見貴妃娘娘”待皇帝免禮之後徐徐站起身來轉向右邊一身玄色的男子抱拳說道:“見過四哥”
雲箏心下明了,跟著同樣雙手置於頭頂跪拜:“新婦參見父皇、參見貴妃娘娘”說罷,隻聽頭上方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起來吧”
“謝父皇”雲箏起身,抬頭低眸,按照規禮,新婦第一次晉見是不可直視皇帝麵容的。
隻見她身子略轉,朝向右邊的玄色身影同樣道:“見過四哥、四哥安好”
那玄色身影不動,一雙丹鳳眼卻一直盯著雲箏,讓雲箏頗感不適。
這時閣中響起一道洋洋盈耳的聲音“瞧著孩子多懂事啊,不愧是一國公主,快快入座吧”
雲箏聞言,向那道身影行李示意,方才隨著皇甫玨步入席中。
待坐下後雲箏才看清對麵那道玄色身影的容貌,隻見他劍眉入鬢、鳳眼生威,相貌甚是俊朗出眾。
再看剛剛那嬌音縈縈的主人,傾城絕色,華貴萬千,尤其是那一雙丹鳳眼,波光流轉之間似有千種風情。
雲箏心中一轉,已經猜個大概,眼前這二位便是西嶽皇朝最得寵的薄氏母子了。
未出嫁前,爹爹有和她講過,西嶽皇朝的貴妃薄姬深的帝寵,並育有一子,為皇四子皇甫瑾,同樣深得皇上信賴,雖未封王,卻掌管著一方事務。
這時,一陣絲竹之聲傳來,嫋嫋動聽,身著舞衣的藝伎們也跟著相繼入場,刹那間,彩裙飛舞、嬌美萬分。
皇甫玨夾了一塊點心放到雲箏碗中,說道:“宮中新做的芙蓉糕,你嚐嚐”
雲箏淺笑,拿起筷子正欲送入口中,卻見對麵一雙視線直直射了過來,那一雙丹鳳眼流連忘返最終定在了雲箏的臉上。
心中突生厭惡,雲箏拾起的筷子繼而放下,已經沒有了要吃下去的欲望。
這時,皇甫玨又夾了塊點心遞了過來,不動神色的附在雲箏耳邊輕語道:“不去理他便是”
雲箏接過點心,卻見那雙眼睛依舊盯著自己,隻是那張臉上卻掛著一副看好戲的神態。
暗暗握了握拳,雲箏在他的注視下溫和從容的一點點吞下點心,然後嘴角含笑,伸出柔荑開始細心的為皇甫玨布菜。
片刻後,一舞已畢。
隻見皇甫瑾突然站起身來,執起杯酒同皇甫玨夫婦道:“方才恕為兄失禮,還未恭賀六弟新婚,現在此恭祝了”
皇甫玨與雲箏相互對視,徐徐站起身來,接過宮女倒滿的酒杯同樣回禮。
烈酒入喉,雲箏隻覺辛辣刺鼻,胸中更似大火燎原般蔓延開來,好不容易緩解了幾分,耳邊又聽皇甫瑾說道:“弟妹好酒量,六弟好福氣啊,能娶到弟妹這樣溫婉賢惠的女子,方才見六弟與弟妹如此恩愛,當真羨慕,恕我這個當哥哥的多嘴一問,弟妹覺得我六弟如何?可是弟妹心中俊朗儒雅之人?”
雲箏一凜,對上那一雙不懷好意的眸子,眼中隱約有了怒氣,這一番話說是關心,實則諷刺,分明就是衝著皇甫玨那半毀之容來的。
再看皇甫玨,半掩的臉色鐵青,案下的手指已然緊握成拳。
他雖然惱怒皇甫瑾對他的冷嘲暗諷,心中卻隱隱對雲箏的答案更為期待。
下一瞬,雲箏微笑,剪水雙眸溫潤流轉的掃過自顧喝酒的皇上和一臉柔媚的薄姬,纖細的小手覆上皇甫玨已經泛白的關節,音色如同清晨荷葉上的露珠,清脆動人:“在我心中,六爺就如淇奧中所言”
皇甫玨一怔,轉過頭對上雲箏含情的雙眸,以為自己聽錯般正在錯愕,卻見那粉唇親啟,吐出一句令他終生難忘的詞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雖知道是在做戲,但皇甫玨內心還是感到一陣溫熱,似有什麼東西哽咽在喉嚨,卻是什麼都沒說,隻是同樣飽含深情的望著雲箏。
皇甫瑾有一瞬的挫敗感,隻是稍縱即逝,臉上立馬堆著笑,說道:“既如此,父皇與母後,以及我這個當哥哥的便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