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子——一對兄妹,哥哥坐在草地上,靠著樹,靜靜的看書;妹妹趴在草地上,用蠟筆在畫板上畫畫,嘴裏念念有詞。
哥哥放下書本,爬到妹妹身邊:“你在畫什麼?”
妹妹指著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小人說:“這個是哥哥,那個戴牙套的是我,這個”,又指著一個長著眼睛的黃色三角形,“是壞人。”
哥哥望著“自己”扭曲的五官:“我沒你畫的那麼別扭吧……”
“然後!”妹妹興奮地畫著,從“哥哥”的手裏冒出一道激光,射向“壞人”。
“壞人被打敗了!哥哥拯救了妹妹公主,然後一起幸福的生活~”妹妹開心的笑著,嘴裏的牙套閃閃發光。
不留餘力綻放的玫瑰般。
……
宴會上,妹妹手裏的純銀不停變換著形狀——
小狗,小貓,玫瑰……
人們驚訝又歡喜。
“年紀小小能力就這麼強,天才啊!”
“南部的繼承者看來已經毫無疑問啦。”
“相比之下……年長的那個就……”
哥哥站在一旁,手裏同樣握著一塊純銀。
汗水從蒼白的小臉上流下。
他試過了,無論多麼的專注,青筋凸起,也隻能使銀塊的菱角圓潤一些。
他不像妹妹那麼迅速,那麼靈巧。
“明明是相同的血脈,卻存在著廢物與天才的區別。”
“笑死人了……”
如穿心萬箭,如迎麵襲來的的洪水,如冰冷徹骨的子彈。
好像一隻驚慌的小羔羊,哥哥跑出了飯廳。
“哥哥,哥哥,你看啊!”妹妹手裏捧著哥哥的銀像,開心地喊著,“我弄出來……哥哥呢?”
……
可惡……為什麼……
雖然我並不認為是哥哥,能力就一定要比妹妹強;雖然我也不在意能力強弱這方麵的東西……但,那群人的嘴巴,真想拿把錘子敲得稀巴爛。
哥哥低著頭走在花園裏,憤怒與悲傷在他心裏交集,但他卻又不能表達出來。死死地鎖著自己。
“看來確實是陽曦了啊……”是父親的聲音。
糟了,不能讓父親看見我,不然就會責問我為什麼獨自跑出來的。哥哥慌忙藏到一從灌木叢後。
穿過樹葉的間隙,他看到坐在石椅上擦拭眼淚的母親,父親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樣子。
母親:“陽曦……她……就會想你一樣嗎?”
父親:“嗯……但無論是誰,你都會哭的——將家主禁錮在這島上,耗費家主的生命來壓住那些家夥,直到死亡。這是我們一族的使命。”
母親:“為什麼……就隻能這樣了嗎?”
“嗯……”
妹妹……她會死嗎?不行啊她那麼膽小,又怕死,不能讓她……
哥哥嘴裏念念有詞。
似乎,從那晚後什麼都變了……哥哥的眉頭總是緊皺著,很少與妹妹一起玩耍,兩個之間的話也少了,雖然妹妹仍黏著哥哥;爸爸和媽媽也變得格外重視妹妹,對哥哥卻冷淡了許多……在妹妹十三歲那年,哥哥第一次衝他發火。
妹妹懷裏抱著書:“哥哥,你不去上課了嗎?”
哥哥頭也不轉,收拾著背包:“我學不學都這樣,能力這麼弱——你跟老媽說我出去玩幾天。”
“哥哥……你這個月隻在家住過三天啊……而且,你一直不去上課,老爸會生氣的。”
“生氣?!他會因為我這種廢物而生氣!”哥哥突然發火,“你知道那些課程對於我來說有多難嗎?!你知道讓一個連讓銀塊變形都不會的家夥去操控銀彈有多難嗎?你知道多少次遭受那個男人的白眼嗎?!”
“嘩-”書本散落一地,妹妹像隻驚恐的小貓一樣盯著哥哥,不住地湧出眼淚,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哥哥的聲音顫抖著:“對……對不起。”奪門而出。
“哥……哥哥……”妹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淚水打濕了地毯,“是……我麼……”
對不起,陽曦,你和我遲早是會分開的,你也不能這麼黏著我,雖然這幾年,我一直嚐試著冷落你,讓你離開我,但……哥哥辜負了你對我的愛,我現在要去外麵了,不知多久,而且以後……你或許也會憧憬著外麵的生活,莽撞地跑到外麵,卻不知所措,但我不可能陪著你去……為了讓你成長、真正的獨立、適應沒有我的生活……對不起……
我愛你。
哥哥來到了外麵,十八年來第三次了,自己一人麵對這忙碌、嘈雜的世界。
火車站的售票處,排隊買票的人熙熙攘攘如蟻群般,卻是死一般的安靜;寒風從大門口灌入,呼嘯著在人群的縫隙中穿行。
哥哥把臉探到售票窗口前:“到a市的,臥座。”
售票員在電腦上操作了一下:“到a市的隻有晚上12點半的一班了,而且隻剩硬座。”
“也行。”哥哥將錢數了三次,遞了過去。
哥哥數著剩下的錢:“得快點……”
……
火車到了,一天多的時間,現在天還是黑的。
“好冷啊……”街道上隻有哥哥一個人,他縮了縮脖子,從背包裏拿出地圖,“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