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哨音之後,叢林裏一場突如其來的槍戰開始了,槍聲此起彼伏。雇傭兵和武士朝著子彈飛來的方向還擊,很快,子彈又從另一個方向射過來。接著又是一陣哨音,穆子揚這一次聽清楚了,哨音是從樹上傳來的……這些狗雜種原來是棲息在樹上……穆子揚咒罵著,他們是靠哨音傳遞消息發出指令,他猜測著,這時候恰好又是一聲尖利的哨聲……不等聲音停歇,穆子揚的子彈已經擊中了樹上的人,樹上的吹哨者當即被打了下來,能夠聽見下落時撞的樹枝哢嚓哢嚓折斷的聲音,然後就是身體摔在地麵的沉悶的響聲。其他敵人不吹哨,而是從樹上向下射擊,他們的子彈大多打進了泥土裏,但是也有些命中了目標,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到處都是敵人,有些武士開始暈頭轉向了,他們甚至說不清是從哪個方向鑽進了這個潮濕的大陷阱。

覺察出武士的情緒變化,雇傭兵們隻能冒險使用曳光彈,這能給武士指示目標,但是同時也將雇傭兵的位置暴露給了敵人。一條條明亮的彈道橫過叢林,武士們開始集中火力,他們的效率明顯提高了,不斷有敵人被從樹上打下來,形勢慢慢開始向著有利的方向轉變。

這種蒙著眼睛的叢林戰鬥持續了很長時間,敵人射來的子彈越來越稀疏了,就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就要勝利的時候,叢林裏又傳來許多人同時嚎叫的聲音,這一次情況全變了,敵人甚至打開了手電筒或者點燃了火把,樹木的空隙間到處人影憧憧,照明彈將營地照的通亮,大群的敵人開著槍直挺挺的從樹木後蜂蛹而來。

“放到近處再開槍!”穆子揚大聲喊道,麵對這種幾乎是自殺式的衝鋒,他們必須要有堅強的心理素質。

武士們看著火光掩映之中敵人的身影,許多人嚇得要死,因為敵人的身體在光影的作用下顯得特別高大,幾乎快像是天神了。

“別慌!”代亦鼓勵著自己的手下,一個瘋狂的人影快要衝到她的身邊了,她鎮靜的射出一發子彈,那個人的身體滑稽的向半空跳了一下,然後就沉重的栽倒在血泊裏,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自己酋長的樣子感染了武士們,他們終於恢複過來,雙手不再顫抖,有些武士在打光子彈後也不再後退,勇敢的拔出他們的砍刀向近在咫尺的敵人砍去……

叢林上空的照明彈熄滅了,火把也大多被扔到了地上,周圍又重新恢複到昏暗之中,到處都是激烈的喘息聲和槍托砸在身體上的撞擊聲,夾雜著密集的槍聲,人們奔跑的腳步聲。所有這一切好像沒有盡頭似得,沒人知道這噩夢什麼時候結束。

那些衝過來的人好像絲毫沒有恐懼感,他們繼續嚎叫著,開著槍,凶猛的如同野獸,根本不理會射向他們的子彈,毫不吝嗇的噴濺著他們的鮮血,那樣子好像永遠不會停止。

……宿營地的泥土幾乎要被鮮血染紅了,不分敵我的屍體到處都是,有三個雇傭兵被亂槍打死了,蘇顏隻剩下了沃克,眼鏡男,發動機還有穆子揚。代亦的人也隻剩下十個人,雙方大概都不記得是什麼原因讓自己如此殘忍的相互殺戮,隻考慮一件事:射擊,射擊,不停的射擊,不去思考,不去害怕,不去憐憫,甚至顧不上什麼戰術動作……直到天空開始微微發亮……

就好像戰鬥突然打響,結束的也是那樣突然,敵人似乎終於耗盡了他們的力量,不再有人衝過來,周圍的槍聲停止了。

……“結束了?”滿臉血汙的蘇顏不相信的自語著。

“隻是暫時的”穆子揚把水壺遞給她“你聽……”

那種沉悶的鼓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在叢林的空中響起,裏麵還夾雜著某種詭異的呻吟聲。

“會是什麼?”蘇顏茫然的問代亦。

代亦仔細傾聽著,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這恐怕將是祭司的最後一戰了”

“他還有人手麼?已經死了這麼多?”

“這些是日本人……”代亦環顧四周“是過去日本人的鬼魂,是祭司的幫手,而他自己的人沒有多少損失。”

現在能夠看清楚了,地上的屍體正在發生著變化,有許多身穿二戰時期日軍軍服的屍體慢慢變成了骨架和骷髏,隻有一部分的屍體沒有變化,裏麵除了穿祭司部下服裝的人之外,還有一些屍體明顯是亞洲人,佩戴著日本黑社會的標誌。

“我們跟鬼魂打了一晚?而且我們還有那麼多人被鬼魂打死了?!”蘇顏看著眼前這些不可思議的現象倒是沒有特別驚訝,因為之前的那些僵屍給她的印象實在太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