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著書包在操場上漫無目的的閑逛,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籃球場邊,這個時候並沒有人打球,場上空蕩蕩的,我從成排的籃框下走過,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伸手,連籃板也碰不到——我看著那一排籃球筐,就像看到了我心裏默默記掛著的那個人,隻能仰望,不可觸摸。
三班這節是數學課,他不可能在這裏,我心裏暗暗發笑,笑自己莫名的期待,太傻了。
“尹策”。
聽得很清楚,有人在身後叫我的名字,我一時間恍惚,腦海裏那個人的影子忽然變得清晰,就像很多年前那個夏日的夜晚,在我最慌亂無助的時候,那個人也曾在我身後叫我的名字,而我似乎已經看見他站在那裏。
懷著緊張又期待的心情慢慢轉過身去,現實總是猶如一盆冷水,“嘩”的一下蓋在頭上——何其健正嬉皮笑臉的站在那裏看著我。
我看見他那張賤氣逼人的笑臉就覺得夠了,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真是人如其名,何其健,何其賤!雖然我從開學起就假裝跟他不熟,但不代表我會忘了他。
何其健是我們班裏最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學生,他不用發奮讀書,也沒有升學的壓力,因為他媽媽是市實驗的老師,他從一出生就擁有了直升市實驗的指標,所以他平時不學習老師們也不會去管他。在批評其他人的時候,老師們總會說:“你們都以為自己是何其健啊,不用參加考試都能上重點!”
我們之間,沒什麼狗血的情感糾葛,何其健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我更沒有功夫去喜歡他,但是從初二到高三,何其健卻始終像一朵驅不散的烏雲時刻在我身邊繚繞,我想盡辦法都揮之不去,有的時候我恨他恨得牙根直癢癢,特別想一口咬死他。
何其健最賤的就是那張嘴,因為他的那張嘴,我在花樣年華裏,失去了一切自戀和憧憬的可能。青春期本來已經那麼淒慘,他還總要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再來一記見血封侯的補刀,有的時候我實在心力交瘁,會很誠懇的問他能不能給我幾句安慰,他總是不屑的一笑,說你要是長得好看點兒,脾氣再溫柔點,我可能會考慮一下。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大部分時間何其健會讓我生氣跳腳,但是在秦燕煽動全班孤立我的時候,隻有他還會偶爾陪我逃逃課。在需要的時候,我會把他對我的諷刺挖苦都統統忽略,隻當身邊有一棵行走的大樹或者不會講話的小狗,我隻是覺得兩個人一起行走,會讓我看上去沒那麼可憐。
看著懷抱籃球的何其健,我心裏一陣暗笑,不得不承認,這賤人乍一看倒也人模狗樣的,頗有幾分劍走偏鋒的帥氣。
“你怎麼在這兒?難道連你在秦燕都不能講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