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沉寂,蘇小敏和秦蓋卻聊得開心,明明是自己約蘇小敏,卻變成了這對男女朋友之間的玩笑話。燕木自尊心受到極大打擊,隻想著離開此地,可惜就這麼離顯得太沒有禮貌,說不定蘇小敏還以為自己膽怯。於是乎他便如坐針氈等著,一口口不停喝著咖啡。而秦蓋搬了個椅子坐在了蘇小敏身邊,隔得那麼近。秦蓋一隻手搭在她右肩,而蘇小敏一笑偏在他肩頭。
這一切就在燕木眼前發生,秀恩愛!燕木怒,手顫抖,那是悔恨,也是無奈。遠遠的甄晴看見那對男友在燕木麵前如此恩愛,瞬間明白燕木的苦痛,她站起身,拿過報紙。
甄晴突然出現在燕木身邊,而燕木沒有絲毫察覺,還在懊惱悔恨發生的一切,埋怨自己過去不作為現在徒後悔。突然一個耳光扇了過來,響亮的一聲“啪!”
蘇小敏和秦蓋登時看著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帶著詫異:“你是誰?”
甄晴卻裝作發怒:“我還沒問你是誰呢!好不要臉!居然勾引我男朋友!”
蘇小敏登時就生氣了:“是你的男朋友自己約我的!”
處在中間的燕木,登時就木了。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隻是雙手撐著臉按捺著淚水,不讓它流出來。燕木是大男人,卻是個敏感的人兒,曾經以為是愛,結果隻是笑話。這種落差讓他心底難受,卻又無奈。蘇小敏已經不是當年的蘇小敏,喜歡卻還是當年的喜歡。
“走!給我回家去!”甄晴拉著燕木的耳朵,硬是把他拉離了座位,再氣衝衝從包裏拿出幾張鈔票,“不用找了!”
在顧客們的注視下,燕木被甄晴帶離了此地。
在街上,甄晴放開了他的耳朵。燕木卻在傷心之下像丟了魂,淚水終於還是止不住。是失戀的那種感覺,雖然在多年前就已經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但這一切來得似乎有些快,讓他手足無措。在街上,他成了無知的幼童。
甄晴拉著他的手,走到了街角停下:“燕木,你好歹是個大男人!”
透過淚眼朦朧,燕木歇斯底裏:“這種痛苦你能懂嗎!九年夢碎!碎了!碎了!”
她無言:“憑什麼說我不懂!當你在乎別人的時候也有別人在乎你!”
“誰在乎我?誰在乎我!我就是個孤獨的人!”越發起勁,帶著怒氣衝衝,伴著淚眼婆娑。
“我在乎!”甄晴流淚。看著他受傷,她心底也不好受。
“你不用安慰我!沒人會在乎我!多謝你幫我解圍,你走吧。”
“傻瓜!大笨蛋!什麼都不懂!”
街角的爭吵,讓路人們指指點點,都以為是對小情侶在鬧矛盾。
淹沒的人流,燕木背對甄晴無力走開。而甄晴放心不下他,悄悄尾隨而來。
沿著路,全是形形色色的人。燕木無心去看,隻是往著江邊走去,在濱江路上是丟魂的人。一直以來以為隻要喜歡著蘇小敏,將來就會有那麼一天和她在一起。然而現實是,這些隻是自己的幻想罷了。蘇小敏遠遠離開了他,那些曾經的美好時光不會再重複,決不會再發生。那些年自己最美好的回憶到底算作什麼?
九年的獨自思念的苦痛,每一次想著蘇小敏便是刀子在心底刻下一劃,痛苦而永不磨滅。在今天,蘇小敏就要嫁與他人,燕木沒了追求的人兒,頓覺生活到了盡頭。過於執著的愛,促使他走向了極端。
江邊,風聲瑟瑟。垂釣的遊玩的人不少,燕木從江岸一步步走下,漸漸水沒過腳,沒過腰,沒過胸。冰冷的水沒能讓他清醒,反倒讓他快樂,從失戀的苦痛中獲得一絲快樂。閉上眼,再往前走。
江岸的人們驚呼起來,“有人要跳江了!”
這時候一個奔跑的影子,一雙有力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服:“大笨蛋,為啥要尋死!給老子起來!”
甄晴拉著他,讓他沒能沒過頸。咬牙,淚水滑落。
在江中的燕木掉過頭看到是甄晴:“放開我,讓我解脫!不要多管閑事!”
“你解脫容易,有沒有想過活著的人!你父母多難過,我會多傷心!不就失戀嗎!又不是沒人愛你!起來!起來!”用力,白皙的手青筋暴起,拉著他。
“沒人會愛我!放開!”
“我愛你!”
隨著這句話,帶著淚,甄晴突然鬆手,身子一軟。她壓在燕木身上,兩人一齊掉入了江中。
等燕木再睜眼的時候,隻見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插著輸液針。母親紅著眼坐在他身邊,粗糙的滿是老繭的手握著他,見他醒來,母親明顯激動了一下。趕緊抹去淚痕:“醒了,餓嗎?”
“我還活著。”在清醒之後他終於重新平靜下來。
“多虧了那個姑娘。”母親指了指旁邊病床的甄晴。
甄晴閉著眼,似乎還沒有醒來。在她身邊圍著一對中年夫婦,想必是她爹娘。
燕木心底充滿了感激,重新審視甄晴。那個曾經見過麵的小丫頭,被她娘訓斥的小姑娘,五十三塊五,終於能記起那麼點零星的碎片。讓燕木在意的是他聽到的那句“我愛你”。
雖然當時意識有些不明,但明明聽到了這局,可轉而一想是自己想多了吧。這一刻他開始正視甄晴。
母親在一旁笑著:“多善良的姑娘,你以後也找她這樣的媳婦就好了。娘就能省不少心。你非要尋什麼小敏,到頭來還不是人家的媳婦。平時說你就不怎麼聽話,現在知道咱們的話是。”
“我知道,您就別說了。”燕木強行讓母親閉嘴。
過了幾個小時,陽光從窗戶曬了進來,灑在甄晴臉上。沉睡的笑容是傳說中的睡美人,橘黃色的溫暖光芒是天使降臨人世,將她的美映入他眼中,砰然心動。
隨後甄晴醒來,慢慢睜眼,陽光刺目讓她偏過頭避開。正好兩人視線相接,那一刻相顧無言。最後燕木打開了僵局:“甄晴。謝謝你。”
“沒事,你可以喊我晴兒。這樣好聽些。咳。咳。”伴著咳嗽帶來的抽搐,蛾眉微曲。
“感冒了?”
“老毛病了。好好活著別尋死,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麼長的生命之旅,好好珍惜。”
“怎麼聽起來這麼傷感,你怎麼了?”
“沒事。”
隨後從病房外近來兩三個小學生,先前的中年夫妻也跟了進來。
小學生之一是班長,看見老師醒來高興得不得了:“甄老師,我還以為。還以為您要死了,我們都好傷心。”
“班長,老師不會丟下你們不管。這幾天班上有事嗎?”
“沒有,我瞞著大家沒告訴他們老師生病了。這幾天都是校長給我上課的。”
中年夫妻中的男子就是那所村小的校長,也就是燕木後來所在的那所村小。
“校長多謝你了。”
“要說謝謝的是我們才對。村裏缺老師,要不是你來,這些孩子可就隻能步行三十裏路去遠處上學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說到這,甄晴臉上洋溢著笑容,開心的笑。
“你們那缺老師?要不我也來做老師。”燕木在病床上聽著兩人的交談。
提到老師的事情,校長一個勁搖頭。現在村小很難招到老師,可憐孩子們隻能學到基礎的語文和數學,其他課沒有老師上,美術音樂隻能形同虛設,也不知扼殺了多少藝術人才。校長聽到他後麵那句話,眼睛泛著光芒,仿佛看到了希望:“真的?我替孩子們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