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餘白是多麼的不願意這一天的到來。
可是朝陽可不會照顧每一個子民的情感,拽著薄薄的霧氣從山邊升了上來,照亮了死寂的大地。
院落仍然是那個院落,鐵鏈也仍然堅固。
大早上的,那扇門被打開了、
一個銀發蒼蒼的老婦人從陽光裏走進院落,也帶來了一絲明亮。老婦人身著素藍的麻布衣,已經上了年紀了,所以皺紋很多,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她提著一個食盒,食盒裏的飯菜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陳餘白一夜未睡,眼圈濃濃的,有些血絲散落在眼白上。
“宋奶奶,你怎麼來了?”陳餘白對待她的態度和昨天截然不同,隻因老婦的身份,是陳餘白的奶媽,是看著陳餘白長大的人。縱然在陳餘白天賦喪失以後,也從未離開。
“來看看你。”宋奶奶在餘白麵前放下食盒。
“宋奶奶,我是將死之人了,有什麼好看的…”陳餘白臉色很平靜,卻掩飾不了那種失落悲傷。
“他們都告訴你了嗎?”宋奶奶的慈祥化作憐憫,惆悵地看著這個被牢牢鎖在牆上的少年。
“宋奶奶,我小時候特別怕死,”
“你也和我說過——死是一件無須急的事,無論如何躲避或拖延都無法避免的。”
“我長大了也未明白,至今我好像明白了。”陳餘白平靜說道,一臉與年紀不相符的沉重。
“傻孩子。”宋奶奶笑了起來,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個黃色信封。“你還要給我送信…”
“宋奶奶,我都要死了,可怎麼送。”陳餘白垂頭喪氣的,難道是給地下的亡魂送信?
“自會有辦法的,孩子。”宋奶奶弓著腰,有些不勝風力,“還有,你的玉佩可要保管好了,這可是你唯一可以找到父母的憑證。”
陳餘白胸口前一塊若紅若紫的玉佩很古樸,上麵隱隱約約可見‘餘白’二字。
“可能我父母也在地下化土了罷。”陳餘白想著一切都是死亡,“也好,我可以到地下跟他們團聚。”
“呸呸呸,不吉利的。”宋奶奶轉移了話題,打開食盒,“吃吧,傻孩子。”
……
到了中午,早上萬裏無雲的天不知為何陰沉了下來,一整塊厚重而烏黑的雲懸掛在天空。
陳家大院隻有幾十個核心的陳家人。中間有一個大石頭台子,上麵有一個打著赤膊的高大漢子,扛著一把巨大的馬刀。
大石台的對麵分別坐著五個人,即是陳家的四大長老和陳家的家主。四人都是身穿灰色的袍子,隻有家主身穿黑袍,他們的臉色和天氣一樣陰沉不安。
“押上來!”家主是個中年男子,聲音卻蒼老得不符合年齡。
陳餘白的手被繩子緊緊的綁住,腳卻可以自由活動了,另一個灰袍人緊緊的按住他的背,推上石台。
石台之上,陳餘白雙手貼在背脊,麵色冷然於眾人。血色的瞳孔輕輕的瞥了一眼對麵的五個人,隻是輕輕一眼,根本不把五人看在眼裏。
“大膽,膽敢侮辱四位長老,跪下!”陳家家主看出了陳餘白這眼神。
“我這樣看一眼也是侮辱?當今公主曾過路陳家,你陳家家主也是不敢直視,請問你是否也侮辱了公主?你膽敢侮辱公主!”陳餘白特地加重了‘侮辱’兩個字的語氣,眼神犀利異常,仍然是站得筆直。
“混賬!公主大名豈是你可以亂褻瀆的。”陳家家主怒火中燒,漲紅了臉,凶狠的拍著桌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