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卻突然被人扣住。
她愕然,瞧著自己的手腕處,映入眼簾的是極其修長白皙有力度,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指,指甲光潔得能反射出晶亮的色澤,那隻手覆在金線描了西番蓮的袖子裏,扣住她手腕的掌心在這冷風徐徐的早晨更顯得有些冰涼。
她抬頭,對上他明明澄澈如清泉卻又讓人看不見底的眸子,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道:“王爺好早。”
心裏卻在想著連這個閑散王爺都出動了,看來這件事果真是鬧大了。
“驗屍的事,交給仵作就行。”良久,他鬆開她的手,緩緩站起身對身後的人招呼。
立即有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提著工具箱走了過來開始驗屍。
“王爺,是否對府裏的人進行審問?”另一身穿正三品官服的男子走過來,躬身請示。
正是大理寺卿元光浩。
“先等驗屍結果再說。”葉痕語氣清淡,吩咐道:“把閑雜人等清出這個院子,讓侯爺和各位夫人以及下人先去前廳等候。”
元光浩走後,葉痕偏轉頭,看著百裏長歌,眸光有些複雜,許久才道:“你跟我過來。”
百裏長歌沒說話,跟著他走到遊廊上。
“百裏少卿的死,驚動了朝廷。”
葉痕負手站在幾株金魚草前,語氣頗淡。
“看出來了。”百裏長歌抿了抿唇,昨日才交換了庚貼,今早侯府就死人,這等預示著她與長孫殿下不合婚的大事,怎麼可能不驚動朝廷。
“那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回過身,葉痕的目光落在她的麵容上。
“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所有看法都是空話。”百裏長歌捏了捏拳頭,雖然她也很想把那個凶手千刀萬剮,可凡事講求證據,沒有證據,自然一切都是空談。
“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葉痕淡淡道:“不管百裏少卿是如何死的,至少這件事證明了你跟皇長孫八字不合,更甚至於動搖到了這樁婚姻,你覺得以皇上多疑的性子,他會如何想?”
“他會認為這件事的性質比那個殺人凶手更惡劣。”百裏長歌突然警醒過來,一臉錯愕地看著葉痕,“你的意思是皇上興許會認為這是武定侯府自編自演的戲碼,目的就是為了避開這場聯姻?”
淡淡瞥她一眼,葉痕問:“站在一個上位者的角度,百裏少卿死在這麼巧合的時間段,除了這種解釋,你覺得還有其他理由?”
抿唇不說話,百裏長歌一時皺了眉,外人眼裏,少卿是個癡傻兒,他的生死根本威脅不到任何人,所以誰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去精心策劃一場謀殺。
可少卿不偏不倚死在了納采後的第二天,要說這件事的影響,那定然是她與葉天鈺的聯姻估計會受到阻礙了。
換句話說,倘若有人不希望武定侯府和東宮聯姻,便可用百裏少卿這個平日裏毫無用處的癡傻兒來做文章。
而能夠在軍侯府裏悄無聲息殺人的,必定就是侯府裏的人。
理通了思路,百裏長歌輕咬下唇,第一時間想到了昨夜自己送到秋楓苑的兩支人參。
“先去聽聽仵作的驗屍結果如何說吧!”她回身,腳步有些沉重,倘若與那兩支人參有關,那麼她肯定撇不開幹係了。
“皇長孫送你的……信物還好麼?”廊下風過,撩起他墨色發絲輕輕拂過鼻尖,他站在原地不動,聲音微微清涼。
沒料到他會突然這樣問,百裏長歌愣了愣,心中頓時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勉強扯了扯嘴角,道:“很好,多謝王爺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