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有雨,纖細綿長,帶著絲絲沁人的寒意無聲席卷了整個帝京城,白日裏被曬懨的花朵在雨露的滋潤下逐漸鮮活起來。
“密室殺人”的事件一經傳開,侯府上下戰戰兢兢,下人們常常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百裏少卿的離奇死亡,更有甚者扯出了當年三老爺的死,說三老爺走的不甘心,鬼魂回來帶走了百裏少卿。
時下人很迷信,一聽到這種說法,嚇得寢食不安,唯恐一個不小心,自己也被那三老爺的鬼魂索了命。
百裏長歌聽著這些荒誕不經的說法,隻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少卿出殯以後,秋楓苑更加冷清,原先的那幾個丫鬟婆子早就被“鬼魂索命”一說嚇得紛紛告假回了家,隻剩下沁雪照顧三夫人。
二老爺一直不見有好轉,偶爾發起瘋來還會拿著菜刀追著二夫人尤氏滿院子砍。
為此,尤氏時常以淚洗麵,天天跑去主院找李香蘭做主,一回兩回,李香蘭還好言好語相勸,時間一長,便也覺得厭煩,每次一聽聞尤氏過去主院,李香蘭必定找借口不見。
少卿的死影響到了百裏長歌和皇長孫的婚事,近幾日上朝,百裏敬沒少受皇帝冷眼,每天回來都陰沉著一張臉,便是李香蘭見了,也不敢多言,唯恐惹惱了他。
百裏若嵐自那夜被百裏長歌狠狠扇了三個巴掌後,一直稱病臥床,就連百裏少卿出殯都未曾露麵。
扶風閣早已修葺裝潢好,百裏長歌搬了回來,坐在房間內,聽著秋憐彙報這幾天府裏的情況,將研好的大黃和紫草細末浸泡在玉米油裏,把陶罐遞給秋憐,“喏,這是上好的祛痘配方,不會留痕的,你出去以後隻管說自己是用了這個東西消了痘疹。”
秋憐一聽,立即明白大小姐這是想讓三小姐百裏珊上鉤,她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午時,幾日未曾出現的葉痕來了侯府,在前廳陪著百裏敬喝了一盞茶後,才開口道:“四公子出殯之前,大小姐曾與我一起查過這個案子,如今喪期已過,陛下那邊催促著結案,而本王過幾日就要動身去滁州,再沒有多餘的時間,如今還有幾個細節想請教大小姐,還望侯爺能配合。”
“既是王爺吩咐,又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本侯自然不會推辭。”百裏敬點頭應了,便遣人來扶風閣請百裏長歌。
“王爺是否查到什麼了?”百裏長歌一來,百裏敬便帶著奴仆們很識趣的退了下去。因前幾日一起查過案子,百裏長歌再不同之前那樣生疏,一來就開門見山地問他。
“戶部的賑災銀兩撥下來了,過幾日我就要和護送銀兩的禁軍一起去滁州,今早上朝,父皇命我在動身之前結了四公子的命案,給侯府和朝廷一個交代。”葉痕摩挲著茶盞,臉上看不出情緒。
“可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頭緒,從何查起?”百裏長歌忙問道。
“沒有線索也要查。”葉痕幽幽道:“其實要結案還有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
百裏長歌聞言麵色一僵,冷聲道:“我說過傅卿雲不可能是凶手,他完全沒有殺人動機。”
“可現在朝廷想要的不是真凶,而是一隻羊,一隻能洗清‘侯府大小姐和皇長孫不合婚’說法的替罪羊,隻要那個人一伏法,所有的事都會煙消雲散,而你和皇長孫的婚事也會照常進行。”葉痕看著她,一向流波生光的眸子裏生出幾分黯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