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墓地,撐著青竹油紙傘一路走下山,百裏長歌沉寂無話。
元光浩瞧見她這個神情,將原本想問的話咽了回去,領著那幾個皂吏遠遠跟在她身後。
葉痕從她手裏將油紙傘接過,頓了腳步,“真相總是殘忍的,你要是覺得無法接受,便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已經發生過的事,怎麼可以當做沒發生?”百裏長歌看著遠處雲霧繚繞的山間,輕輕吸了一口涼氣,隨即挑眉道:“除非我有能抹去這部分記憶的能力。”
胸口突然一陣刺痛,葉痕錦袖中的手指微微痙攣,望著她單薄的背影逐漸模糊,而後與記憶中的那個背影重疊起來,呼吸一滯,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你……”卻隻動了動嘴唇,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王爺,您抓得我手疼。”剛剛反應過來的百裏長歌被他震住了——一向冷靜沉著的晉王爺這是被鬼附身撞邪了?
如夢初醒般立即縮回手,葉痕瞧著她腰間的藍田玉雲鸞佩,道:“你這個玉佩根本不值錢,以後不要拿出去招搖撞騙,否則被人拆穿了,我覺得你會很沒麵子。”
“王爺這是在關心我的麵子問題?唔……貌似玄空老頭告訴我,這個玉佩是無價之寶,可是怎麼到了你這裏就一文不值了?”百裏長歌眨眨眼,她當然知道他是想借此來分散她沉鬱的心情,可她畢竟不是那個真正的百裏長歌,對於查出這個真相頂多是震驚之餘加點難過而已。
要說悲涼,似乎談不上。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無價之寶其實一文不值,因為沒人敢收,這個東西不能吃不能喝,也隻能戴在你身上做個裝飾品?”葉痕斜著眼,將傘往她頭上挪了幾分。
“是是是……王爺說的是。”百裏長歌連忙點頭附和。
跟在後麵的元光浩看見了葉痕剛才的舉動,嘴角一抽,險些連眼珠子都掉了出來,他立即將頭轉了一百八十度,看見身後的皂吏正比著剪刀手望向前麵那二人,他眼一厲直接給了那人一記腦瓜崩。
那人“哎喲”一聲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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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侯府時,天已經黑了,除了秋楓苑,別的院子裏全都點上了燈火,細雨迷蒙,將火光暈染上迷離的色澤。
百裏長歌,葉痕和元光浩進門的時候,早已等候多時的秋憐將三人直接帶去飯廳,“大小姐,侯爺請你們先去用飯。”
“先不吃飯了。”已經到了飯廳外的芭蕉林,百裏長歌突然想起了一事,忙拉了秋憐到一旁,輕聲問:“百裏珊有何動靜?”
秋憐看著百裏長歌的目光中難得的露出了幾分讚許,低聲道:“三小姐聽聞我那個祛痘的方子很有效,今天下午都在扶風閣外徘徊,我告訴她大小姐您出去了。”
“很好。”百裏長歌點頭道:“你現在去找她,就說我可以給她那個方子,甚至是成品,前提是她得把那晚去秋楓苑真正要找的東西拿來作交換。”
秋憐一震,“三小姐不是去采花的麼?”
“誰會黑燈瞎火地去采花?”百裏長歌勾勾唇,道:“她要找的東西是少卿被殺的一件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