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纏綿,將大梁春色籠在無邊黑夜裏。
屋簷那一角,燈籠紅光刺眼,如同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引起了三夫人的微微不適,她似是後知後覺般抬起眼,一臉迷茫,“我不知道大小姐在說什麼。”
“我的意思,三夫人你不是心知肚明麼?”百裏長歌閉了閉眼睛,緩緩道:“是你,設計這一切,害死了少卿。”
百裏敬聞言臉色驟變,就連一直淡定的葉痕也微微有幾分訝異。
元光浩更是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將嘴巴張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瞅著三夫人,“這這這……大小姐你是不是弄錯了,三夫人可是四公子的親娘,她怎麼可能下得去這種狠手親手殺了他?”
李香蘭身子一震,立即拉著百裏若嵐避開三夫人數尺遠。
“這個就是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問題。”百裏長歌回了屋,從葉痕手裏將那張塗了墨團的紙拿出來,站在廊下高高舉起問眾人,“語真族雖然已經消弭百年之久,但府裏的老人應該有聽說過的,那麼,現在你們告訴我,語真族聖花是什麼顏色?”
“這……”奴仆們麵麵相覷,“一般的花不都是五顏六色的麼,黃白紅紫,反正就是這其中一種咯。”
百裏長歌又轉過身問百裏敬,“侯爺年輕時南征北戰闖過不少地方,當知道浮藏花是什麼顏色吧?”
百裏敬認真想了想,凝著眉道:“大概是白色吧,既是聖花,也隻能是白色這種純潔的顏色。”
百裏長歌一笑回身,道:“連你們都不知道這種花的顏色,而作為十多歲就嫁進侯府的三夫人卻很清楚的知道浮藏花是黑白相間的。”
一語出,滿院寂靜。
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三夫人,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三夫人竟然是語真族後人!”元光浩再也無法掩飾他驚訝的表情,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下來。隨後又疑惑地說:“可是這跟四公子的死有什麼關係?”
百裏長歌眸光一動,偏頭看了看傅卿雲,他的麵容完全沉浸在沾了濕氣的夜色中,看不出來什麼表情。
視線再一轉,是依舊坐在太師椅上的葉痕,他清雅高華的眉目淡定從容依舊,感受到她的視線,他稍稍抬眼,唇角微彎,無聲頷首。
咳了兩聲,百裏長歌走到百裏敬身邊道:“侯爺,我今日之所以叫大家來,是想消除他們對鬼怪之說的疑慮,如今既已查出真凶,還是把下人和那幾位不相幹的夫人遣散了吧,畢竟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不宜太過張揚。”
百裏敬一怔,但也沒反駁,按照百裏長歌的說法遣走了其他人,隻留下三夫人,傅卿雲以及堂內的葉痕和元光浩。
待人全部走完後,百裏長歌再次拿起那張用墨團塗抹出早先墨點輪廓的紙呈到三夫人麵前,語氣凝重地說:“三夫人,剛才我說的那些是鐵證,而接下來我要講的全部是我個人的臆測,如果哪裏錯了,還望你指點。”
文氏緊緊抿著唇,唇線已經出現了幾分蒼白色。
“剛才我已經說過,語真族聖花還有一重意思代表永恒執著的愛。”百裏長歌的聲音清亮而凜冽,在這春寒夜雨中,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儀,“相傳語真族每一任族長在大婚的當天都會當著族人的麵與妻子一起割破手指將血澆到聖花上,而語真族向來都是一夫一妻,所以此舉是忠貞不二的見證。我之所以這麼說,目的並不在於揭穿三夫人是語真族人,而是想說三夫人在嫁為人妻後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那個人,就是她犯下這一切罪孽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