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征聽他這麼一說,頓作幡然醒悟之狀,連連附和,“晉王殿下所言極是,本朝的確有過這樣的律令,所以還請許公子先行回去,等真相大白之日,本官自會遣人去府上通知你。”
許彥深深地看了葉痕一眼,輕輕冷哼一聲,然後用手轉動輪椅掉過頭,正準備離開。
“慢著!”百裏長歌突然喚住他,“許二公子既然來了,不妨多待會兒喝杯茶,也順便做個筆錄。”
許彥轉動輪椅的手一鬆,輪椅停下,他背對著百裏長歌,容顏晦暗不明,沉聲道:“不知晉王殿下和黎大人又有何疑問?”
百裏長歌掃了四周一眼,望向黎征,“黎大人,既然許公子已經打消了將屍體運回的念頭,那就把這些差役都遣散了吧!”
畢竟這裏不是公堂,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審問許彥,於法不合。
黎征見葉痕點頭,立即站起身將差役和沈千碧的北衙禁軍都遣散了,義莊外隻留下許彥,程仵作以及看守義莊的何大叔。
葉痕走過去,在黎征設的太師椅上坐下。
今日魏俞沒有跟來,百裏長歌隻得自己找來筆墨記錄。
一切準備就緒後,她開口問:“二公子最後一次見到許大公子是什麼時候?”
“兩日前的申時。”許彥神情有些遲疑,想了很久才道:“當時來買孔明燈的人很多,我一個人在鋪子裏忙活,也沒太注意,隻是看到大哥換了一身衣服就出去了,我也沒太在意,以為他和往常一樣去書齋,所以就沒問。”
“書齋?”百裏長歌手中的毛筆頓了頓。
“嗯。”許彥點點頭,“其實就是他們書院的幾個學子私下交流的一個小書堂。”
“那聽你這麼說,許洛經常去書齋了?”
許彥又點點頭。
百裏長歌想著早上在潘楊家,他說自己和許洛是在私下交流學術問題的時候認識的,便問:“那你可知道,去書齋的都有哪些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許彥的眼底湧上一絲苦澀,指了指自己的雙腿,“我如今就是一個足不出戶的殘廢而已,今日能到義莊來,得虧了有個好心的老伯相送,否則我這個樣子,隻怕是連給大哥上柱香都不行。”
百裏長歌聽他一說,心中很是同情,越發想要幫他破解這個案子,又問:“你大哥平時可有跟女子有過來往?”
許彥渾身一震,扶在輪椅上的雙手彎曲成爪,險些將扶手捏碎,與潘楊當時的神情一模一樣。
良久過後,他才鎮定下來,用幽涼的聲音說道:“大哥素來與我無話不談,倘若他真的有了喜歡的女子,定會跟我說的,更何況秦姑娘與潘公子的婚約人盡皆知,他怎麼可能做出與秦姑娘私奔殉情的蠢事來?”
“那他生前可有跟什麼人交惡或者有什麼糾紛?”百裏長歌想著當時兩人一起進的青銅鼎,卻隻有秦黛一人胸前受傷流過血,殉情之說自然是不成立的,那麼就隻能往仇家這方麵去想了。
“沒有。”許彥搖頭道:“大哥一向平易近人,對人對事極其隨和,他不可能與人交惡的,仇家就更不可能了,我們倆兄弟雖然日子過得清貧,卻沒有欠下債務,平時也沒得罪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