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且先坐坐。”秦開明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裏回過神來,麵上依舊掛著幾分陰沉。
二人不動聲色地轉身在石凳上坐下。
秦開明進屋煮了茶端出來,這才在他們對麵坐下,緩緩吐了口氣後悠悠道:“那天晚上仙兒跑出去之前,她一個人坐在梳妝鏡前上妝,我陪著請來的幾位幫夫在外麵忙活,所以沒注意到她何時出去了。”
之前做驗屍記錄的時候,百裏長歌便知道秦黛有個小名叫“仙兒”。
“她自己上的妝?”百裏長歌很訝異,問道:“且不說她自己上妝於禮不合,單憑那個時候天才剛黑,還沒到三更天她就開始上妝這一點就深深值得懷疑。”
“你們不知道。”秦開明仰望著高空,渾濁的老眼內似乎氤氳出什麼來,但他仰著脖子,誰也看不見。
良久後,他才緩緩道:“仙兒她非常喜歡潘楊那小子,每次一收到潘楊的書信,她就會把自己關在房裏樂上半天,她雖然嘴上不說,但我也不糊塗,自然明白他們兩人感情深厚,更何況兩人自小指腹為婚,在一起那是早晚的事。潘楊上門提親以後,她更加歡喜的不得了,每天早早地就從琴行回來繡嫁衣,大婚的頭一天晚上也是如此,我早就讓她先去歇息,可她高興得睡意全無,還說要自己上新娘妝給潘楊看。”
“原來真如我們所料。”百裏長歌喃喃道:“秦黛和潘楊感情很好,那麼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能讓她在大婚前夕不顧一切跑到祭壇去,甚至不惜付出生命呢?”
秦開明搖搖頭,“這也正是我納悶的地方。”
頓了頓,他似是突然想起什麼來,又道:“不過我倒是記得一事,當時有個送信的小童進來過,原本仙兒和潘楊本就是書信來往,每日有送信的小童來我們家也不足為奇,但是那天晚上來的小童和之前的不是同一個,所以我特別注意了一下。”
“不是同一個?”百裏長歌問,“會不會是天色昏暗,老伯你看錯了?”
“不會錯的。”秦開明很肯定地說道:“那天晚上來的小童我隻在黛兒和潘楊剛開始來往的時候見過他來送信,但也隻是那一次,後麵就換成另外一個了。”
“那麼第一次來送信的那個小童拿來的信也是潘楊寫的嗎?”百裏長歌想著潘楊既然讓小童送信,那麼偶爾換個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秦開明道:“兩個小童送的都是潘楊寫的信。”
“也就是說那天晚上秦姑娘是在看見潘楊寫來的信以後才穿著嫁衣不顧一切跑出去的?”
“應該是。”秦開明有些不確定地點頭。
“王爺,你覺得從秦老頭的話裏能不能看出什麼問題來?”出了秦黛家的院子,百裏長歌用手輕輕撫過院外的一株點地梅,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潘楊他們應該還沒有走遠,我們不妨追上去問問就知道了。”葉痕負手走在前麵,幾星紅梅落在他身著月白錦袍的肩頭,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