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開明沒再說話,抬頭看了看坐在堂上的葉痕,滿臉的崇敬之色。
百裏長歌搬了凳子給秦開明坐下,又親自奉了茶,安撫了幾句後便回到堂上。
緊接著進來的人是潘楊和他娘。
潘楊依舊如那日所見麵容蒼白,從臉型看得出,他又清減了不少,從進門後就一直垂著頭,並不打算上前來與百裏長歌搭話。
他娘則自一進門就東張西望,良久才好像確定了這裏是公堂一樣皺眉望著百裏長歌,聲音尖細難聽,“聽說王爺查出了秦黛那個小賤人是怎麼死的?”
秦開明聞言捏緊拳頭,額頭上青筋突突跳,百裏長歌趕緊投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他這才平緩了幾分情緒。
“大娘,死者已矣,秦姑娘即便生前再如何,她人已經去了,我們對死者理應尊重些。”百裏長歌神情無奈,想著這個婦人實在潑辣了些。
“啊呸!”潘楊的娘嫌惡地啐了一口,“像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活該被千人騎萬人上,死了也一樣,想老娘尊重她?除非下輩子她投胎到天上去做玉帝的女兒差不多。”
秦開明一再想要捏拳起身,百裏長歌幾不可見地又衝他搖搖頭。
他雖然聽不下去,但礙於葉痕和百裏長歌在場,更何況此處是公堂,沒有在公堂上動手打人之理,隻得暗自憤憤然壓下一口氣,靠在牆角撇開頭。
“娘——都讓你別鬧了你還鬧!”一直垂著頭的潘楊似乎也聽不下去,低嗤了他娘一句,道:“秦姑娘已經沒了,你再說這些有什麼用?”
他說話的時候,蒼白的唇瓣緊緊抿著,神情愴然,看起來的確像是因為秦黛的死而悲痛欲絕。
百裏長歌在心中冷笑一聲,這些人做戲果然有一套,即便到了堂上也依舊做得麵不改色,讓人看不出半分破綻。
潘楊的娘惱恨地盯了一眼自家兒子,率性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揭過這一茬,百裏長歌才又鬆了一口氣,轉過身走近葉痕,“待會兒我該從哪裏說起?”
葉痕想了想,道:“這個案子說來簡單,其實很複雜,簡單的是一句話可以籠統概括出前因後果,複雜的是你必須將所有查到的東西串聯起來分析給他們聽,否則單說一個結論,隻怕是沒人信。”
“我也是這樣想的。”百裏長歌點點頭,“那待會兒等許彥來了我再開始。”
葉痕輕輕頷首。
堂內頓時陷入沉寂。
約摸過了一刻鍾,外麵傳來匆匆腳步聲,百裏長歌隻當是許彥來了,沒想到走進來的是戚師爺和程仵作。
程仵作早就看百裏長歌不爽,更何況今晚重審此案便是決定他飯碗能不能保住的關鍵時刻,他冷著一張臉,經過百裏長歌身邊時不屑地冷哼一聲。
“晚上好啊程仵作。”百裏長歌沒他那樣的小肚雞腸,笑著打招呼,“您老吃飯了沒?”
“哼——”程仵作的回答更簡單粗暴。
百裏長歌好笑地撇開頭。
不多時,在一陣輪椅碾壓地麵的咕嚕聲過後,許彥由刺史府的差役帶著進了公堂,身後跟著丫鬟小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