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說,百裏長歌這才想起來自己如今是女扮男裝,無奈地抿了抿唇,隻能把苦往肚子裏咽,閉著眼睛將止血草葉子塞進嘴裏。
幫男子敷完藥,天色已經大亮,林中鳥兒嘰嘰喳喳,與昨夜滿林夜梟怪叫截然不同。
百裏長歌站起身子,看著這生機盎然的林子,有些後怕地說道:“早知道就不來了,潘楊沒找到,反而給自己弄了一身傷。”又問:“馬兒留在樹林裏了,你能不能吹個口哨將它們喚出來?”
“小意思啊!”沈千碧回答得幹脆,“隻不過我不敢,萬一那老東西跟著馬兒出來,那我們兩個不是引火自焚?”
“倒也是。”百裏長歌咬唇道:“為今之計,隻能找條小道走著回城了。”眼風一瞥地上睡得安謐的男子,她心中劃過一絲不忍,又有些糾結道:“這個人,到底要怎麼辦?把他扔在這裏萬一他傷還沒好直接死了,那我們兩個就成了殺人犯。可是要帶上他,似乎有些困難。”
“應該沒那麼容易死吧?”沈千碧湊近身子看了一眼,“我記得昨夜他出現的時候那些殺手瞬間就撤退了,說明這個人還是有些本事的,我剛才那一下雖然重了點,但你也為他敷過藥了,應該沒什麼大礙。”
百裏長歌嘴角抽了抽,想著這個人可不是本事得很麼,大晚上的跑出來嚇人。
轉念一想,她忽然覺得不對勁,傳說中這個人不是一到晚上就要去望天崖的嗎?怎麼昨天晚上會出現在距離望天崖十萬八千裏遠的滁州南城郊外?
難不成真的認錯人了?
正在糾結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那個怪人,百裏長歌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應該是前來尋我們的人。”沈千碧鬆了一口氣,看向百裏長歌道:“不用擔心了,待會兒讓人把他帶回去,你再幫他把傷口好好處理一下就行。”
百裏長歌點點頭,畢竟是她們打傷人在先,無論怎麼說都有幫人家醫治好的義務。
先前那陣馬蹄聲越來越近。
百裏長歌她們所坐的這個位置正對著大路,隻要那些人一走近便能看到,所以兩人都懶得走出去跟那些人打招呼,隻等著他們走過來。
當先一騎,從聲音聽得出來馬兒的步法極其淩亂,馬背上的人似乎非常慌亂,一個勁兒的調轉馬頭四周查看。
百裏長歌探出頭,看見踩著滿地晨露而來的葉痕背影挺拔地騎在馬背上。
清晨的陽光穿過雲層,投一縷在他沾染了些許泥漬的月白錦袍上,她眼睛瞄見他靴子上有不少濕泥,明顯是找了一夜,單薄的背影看起來極其孤清,不由得心口一刺。
她想開口告訴他自己就在身後,可是話到嘴邊時突然哽咽了,不單單是因為沈千碧在場,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立場來喊出這一聲。
“王爺,這邊!”沈千碧看見葉痕,趕緊欣喜地喚他。
葉痕聽到聲音,立即撥轉馬頭轉過身來。
當看清百裏長歌麵容的時候,仿佛無盡黑暗中終於尋到渴望已久的那抹亮光,他懸了一個晚上的心終於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