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裏?她出什麼事了?”我急忙問,但又害怕聽到壞消息。
果然,他說出來的情況比我預料的還要糟糕。“我很遺憾,”他低聲說道,“她現在正躺在美發店前麵的那條排水溝裏。”
美發店正是我要去尋找的下一個地方。我一路跑過去,但是卻看見排水溝裏什麼也沒有。我走進店內,問負責的女士當天早些時候是否看到過一隻貓,她說她確實看到了。是她給貓保護協會打的電話,請他們來收走了那隻貓的屍體。我已經確信,那就是邦妮。
每當你突然失去一隻貓的時候,都會痛苦不堪、不知所措,你的腦子裏總會塞滿了各種本可避免這一悲劇的可能性:如果我早上沒有把她放出;如果克裏斯在家裏,她就不會外出尋找他;如果她走的不是這條道,而是去了另外一個方向……隻需要一個小小的改變或者延遲一秒鍾,那麼她現在就會像往常一樣活蹦亂跳地同我在一起。我這會兒也會待在家裏而不是大街上,邦妮會一邊“喵喵”地叫著一邊走進屋裏來,千方百計把自己擠進放水果的大碗裏。
我離開美發店一路跑回了家,立即給貓保護協會打電話。等總機終於接通了我要找的那個部門後,我急忙問他們今天早上是否為一隻貓收過屍。他們說確實收過,於是我又問:“能不能請您看看她戴的項圈,告訴我項圈上的名字?”
幾分鍾後,那位先生回到了電話旁,說:“牌子上的名字叫‘邦妮’。對不起,那是您的貓嗎?”
我流著眼淚告訴他,邦妮就是我的貓。我問他會怎樣對待她的屍體,他猶豫了幾秒鍾,然後說:“親愛的,我們將照慣例辦。”
“什麼慣例?”我強忍著悲痛問道。
“我很遺憾,親愛的,我們不得不馬上把她處理掉。”
我想嚎哭!
那是一條失去的生命,一個英年早逝的生靈,“處理”——多麼可怕的字眼!我感到一陣恐懼襲上心頭。“不行!”我衝著話筒大聲叫道。“求求您,等等我。我不會開車,但我會馬上坐出租車盡快趕過去。我必須同她告別,我必須確保她受到體麵的對待。”
感謝上帝,那位先生非常具有同情心——也許,是我的一番話打動了他的心。“親愛的,您不用過來。”他對我說,“我把她帶到你那裏去。”他記下了我的地址,說他一會兒就到。
沒過多久,他就把邦妮送到了我的家裏。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鼓起勇氣看了看她的遺體,我希望我對邦妮的尊重會讓其他貓感到寬慰。
令人驚訝的是,邦妮渾身上下並沒有一絲傷痕,看上去她就像睡著了一樣,十分安詳。
我隨即給獸醫打電話,詢問他可不可以把邦妮帶到他那裏火化。
我告訴他說,等我稍微振作起來,就立刻把邦妮帶過去。這是我能夠為邦妮做的最後一件事,也是我能夠為我所有的貓做的最後一件事。
我從來沒有把我的任何一隻貓埋葬在我的花園裏,原因說起來也許可笑,但確實是因為我們經常搬家,到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又一次離開了他們,留下他們孤獨地躺在花園的泥土裏。而他們彼此如果埋在不同的花園裏,這些同我們共同享受過生活的靈魂就會彼此山水相隔。早知道會出現再度離別的傷心時刻,倒不如事先作出更好的安排。我對他們都一視同仁,我隻希望有一天我們會再次相會。我還會一如既往地盡力去幫助他們、熱愛他們,但是卻無法避免他們離去時在我心靈上留下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