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1 / 2)

金玉雕龍鳳呈祥,二龍圖恩仇難休。

君子洞裏十寒暑,斷腸崖頭兩春秋。

城門向東快活林,關山朝北風雪樓。

日破濃霧風光好,月透重雲自在遊。

第三回洪二娘慘死小崔錕逃命

隻道經此一劫,好端端的隱士山莊已成廢墟,永別了幾十年來的寧靜祥和。昔日深山老林的樂土,世外桃源的田園,從蠻荒的飛禽走獸的家園經曆一代人幾十年的耕耘,才有如今之麵貌。但即便如此,也承受不住世俗裏鐵幕般的戾氣,隻在一瞬間就土崩瓦解,灰飛煙滅了,也許正是因為遠離塵世太久的緣故,仿佛證實了水至清則無魚的古老道理。清高太甚,好比是暖氣流,遠不如冷氣流般的世俗戾氣來得重實,被擠壓得飄忽上升,風吹四散了。成就之積累,功名之建樹,甚至生命之長成,無不緩慢而艱辛,而若要毀之,卻不費吹灰之力,好比果子的成熟非經曆播種、孕育、生長不可,但成熟後的采摘隻不過舉手一碰而已的簡單爽快。

任血英站在遠處,背對著落日餘暉,輕飄飄的瞄了一眼了昔日的樂土眼下的狼藉,仿佛在欣賞一出悲劇。據說別人的痛苦和倒黴能給自己帶來開心和快樂,這就是喜劇。喜劇打實了就是悲劇化的喜劇,別人的悲劇,不正是自己的喜劇麼?但任血英心裏也稍微附著一點惋惜,所謂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但坦白的說,此刻他心裏更多的是欣慰。隻見他大衣寬袖一揮手,轉身而去,一壁吩咐人馬準備班師回營。

緊隨身後的楊一魂遠沒有他這般的得誌風發,小心翼翼道:“盟主,盟主,隱士山莊已不複存在,隻是那二龍圖尚未找到,我們派人翻遍了整個山莊亦不見影蹤。我想應該藏在隱士老人或者他的親信身上,目前他們已經逃走,我派人去追了,現在還沒找到,肯定逃不掉的。盟主,我想我們應該乘勝追擊……”楊一魂小聲的說著,隨時準備任血英打斷,沒想到他卻盡著自己全部講完,這時候越講越沒有底氣了,心裏也越講越慌張,聲音更是愈加的細微弱小,幸好任血英的聽力好。

任血英頭也不回,快步向前,用爽朗的聲音說:“找到洪二娘他們,一定要拿回二龍圖。我們先回去,稍作收拾,明日啟程回家,你明天落日前必須回來,我為你慶功。——你現在就去吧,多帶些人手。”用胸有成竹或者大功已成的眼神望了望楊一魂,獨領著任福、安道樂等一彪人馬三三兩兩往製勝堂去了。楊一魂點點頭,那眼神還停留在他心裏,讓他大熱天打寒顫,對著盟主遠去的背影,心裏一陣惆悵,深深的不安一陣陣海浪般襲來,仿佛黃昏裏找不到歸巢的鳥雀,領了幾個武士獨自往山那邊下去了。西沉的太陽不饒人的發著傻熱,這時候還讓人汗流浹背,仿佛要做最後一搏。

但夜幕終究是要按時降臨的,仿佛生老病死,沒有誰家誰人可以掛得免字牌。這天下就沒有不醒的夢,沒有不死的人。洪二娘三人經由密道,穿過密林,總算摸索著到了山腳下,這段路程雖然走得艱難,但卻平安,真是得天之幸。不過,好運氣從來就像熱戀中女孩的情緒那樣的沒個穩定極不靠譜,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生氣,盡管就在一眼前還是心花怒放。見天色已黑,隻好尋個落腳處。三人轉尋了好久,才找到間破敗的小屋,總算身心暫時有了個落腳的地方。方一進去,才見屋裏擺設淩亂,想來是久無人居住了,那倒在地上的桌子早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大小蜘蛛肆無忌憚的到處結網,一張張的鋪開,仿佛這屋子就是個大魚塘,正待撒網打魚。三人餓了一天——隻可惜蜘蛛蚊蠅不能當飯吃,否則可以美食一頓——擔驚受怕又趕了半天路,甚是疲憊,便收拾出一片空地,生起火來,就此休歇。一個個都看著那亂竄的火苗,講不出話來,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情緒太糟了。肚子不爭氣的嚷起餓來,可是沒有人說出口,隻好不約而同的就地躺下,睡眠可以暫時得抵消饑餓帶來的難受,睡著了可以讓機體不知道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