鉑宮的小窩中,陸戰僑百無聊賴靠在床頭更換著電視頻道,視線時不時地瞟向茶幾上電腦前作認真工作狀的黎是,內心浮起極度的不滿。
這已經是她以工作為由而熬夜的第四天了。
又是接近淩晨一點了。
陸戰僑關掉電視熄了燈,幾乎走到茶幾前搶了黎是的手提電腦躺回了床上,滿腹怨氣地說道:“程非凡給你多少薪水?白天替他賣命就算了還天天加班到深夜,你們雜誌社就你一個員工嗎?他這算什麼意思?前幾天趕財經版的稿子,這幾天趕下一期的排版設計,這是把你當幾個人使?”
他好歹也算有點個人資產,不需要老婆日夜趕工養家糊口,更看不慣程非凡那個居心不良的前堂妹夫借工作的名義剝奪他們夫妻的恩愛時間!
“財經版的編輯回家生孩子了,新的設計又沒招到,總監也是沒辦法呀!別鬧,你先睡吧,我很快就好了。”黎是起身做了個腰部的伸展動作,極力克製表情露出僵硬的笑意。
她容易嗎?
每天犧牲睡眠時間跟陸戰僑暗自較勁,等他睡了才能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撈到一點時間休息,剛剛閉眼天就亮了。
要不是每天晚上把白天的活都幹了,在雜誌社才能閑得躲在程非凡辦公室的沙發上補眠,她哪裏能吃得消這樣的體力透支?
“很快?你每天都說很快,可哪次不是三四點才睡?”
陸戰僑將電腦上完成一般的版麵設計保存好,直接關了電腦,對黎是挑了挑眉下了命令,“去洗澡,十分鍾就出來,否則我進去,你知道家裏的浴室不帶鎖。”
有些時候,他不得不采取強硬措施來對付黎是的狡猾。
別以為他不知道,自那天晚上從陸家老宅回來後,她就突如其來地拿緊急工作為借口,拖延上床的時間。
她在逃避什麼,他要再不明白就枉費這二十多年的相處了。
黎是見沒退路可走,咬著牙抱了睡衣進浴室。
她太晚睡還不是應該怪他?如果他的精力沒這麼好她也可以早點睡!
直到淅瀝的水聲響起,陸戰僑才肆意地勾起唇角,黑亮的眸子盯著磨砂玻璃上的纖細身影,內心勾勒著如何享用豪華夜宵的詳細計劃。
他在某個方麵的耐心已經磨光,不能再縱容她的逃避。
黎是出浴室時,見到的就是陸戰僑詭笑的表情。
她冷不丁地一顫有些懼怕,這個樣子的他讓她想起酒店的那晚,那種不知滿足的貪欲形象可謂是她的心理陰影,著實可怕了些。
“那什麼,我的電腦呢?”四處環顧,黎是竟沒發現她的手提電腦。
“床底下的保險箱裏,如果你還想繼續工作,就得想辦法先破譯密碼。”
陸戰僑揚著唇望向浴室門口,掀開薄被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輕聲說道:“過來,已經很晚了。”他的嗓音有故作的低沉,輕柔得帶著蠱惑。
盡管對黎是那一套保守過頭的睡衣很有意見,他卻克製著皺眉動作,暗自決定明天要對衣櫃來個大掃除。
“你先睡,我、我去倒杯水,有點渴。”
黎是毅然轉身,朝著廚房方向疾步邁去,活像身後跟著一條大尾巴狼似的,慌張得如逃竄。顫抖著自己倒了杯溫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她在納悶為什麼陸戰僑的體力這麼強。
明明是連著幾晚睡眠不足,為什麼還有精力想著那種事?按照平時的習慣,別人的午休是他的健身時間,沒有一天間斷過。如此說來,他應該更加疲倦才是,怎麼會如此精神奕奕?
難道這家夥在公司也補眠?
“在想什麼?”
陸戰僑的聲音突然出現,嚇得黎是猛地一驚,無意識地鬆手轉身卻忽略了手中的杯子,所幸他早有心理準備,堪堪接住滑出她手掌的玻璃杯,“晚上你已經喝過兩碗湯,三杯冰鎮菠蘿奶,現在又喝水,小是,上廁所這個借口真不怎麼樣。”
他敢肯定,如果他不出現,這丫頭能在廚房喝撐了才會現身。
“三更半夜的,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被陸戰僑直言而中,黎是惱羞成怒地推開擋在眼前的身體,鬱悶至極地轉身快走率先上了床,嘴裏還念念叨叨地說著:“明明是你自己菜做的鹹了,還不許人家喝水。”
真是失算啊失算!
那兩碗湯和三杯奶喝得太早,早已經排空,現在這杯溫水還來不及喝上幾口,待會兒隻怕沒什麼“真實的借口”可以對付某個狼性大發的家夥。
陸戰僑緊跟著滑進被子,微弱的光線裏,他看見她的臉色已經微微泛紅。勾了勾唇,他伸手將她僵硬的身子摟在了懷中,下巴隨意地落在她的頭頂,呢喃著說道:“既然不困,咱隨便聊聊吧。”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他懂。
“不困不困!”
黎是頓時睜眼應聲,比起某件事她實在太喜歡聊天了,盡管此時她的上下眼皮已經在打架。“那你告訴我,那天老爺子跟你說了什麼?為什麼突然不住老宅了?你沒瞧見奶奶那失望的表情。”
她記得那晚,當陸戰僑背著她回到客廳時,楚家和陸家其他人基本都已離開,隻留了一個陸擎貞對她瞪眼。陸戰僑去過老爺子書房之後,臉色有點臭,拉著她就走,連身後追出客廳的陸奶奶都沒有理會。
她的神經再粗也知道,這件事多少與她有關,隻不過陸戰僑並不願意說。
“你不是有工作要趕嗎?而且擎貞對你和程非凡有點誤會,既然她要留下,那我們就離開好了,老爺子他們一向很寵她,有她陪不是更好嗎?”陸戰僑無意識地撫著黎是的背脊,感受著指腹下那一節節清楚的脊椎骨節,稍稍用力幫她按摩著腰間的幾個穴位。
她的疲倦他自然是看在眼中,他一向比她更在意她的身體。
“不想說就算了,找什麼爛借口。”
黎是不屑地冷哼,語氣裏盡是不滿。
她有工作也是回鉑宮之後找的借口,而陸擎貞要留下的事就更不是原因,因為她原本就想找那個離了婚卻對前夫仍然在意的小堂妹解釋。
“不如咱說說八歲那年,我上洗手間你怎麼也偷看?我說你一小姑娘心理怎麼就這麼猥瑣?你倒是說說,這事你幹過幾回了?”陸戰僑有意轉移話題,所以滿帶嘲諷地數落著黎是兒時的糗事。
按理說八歲不小了,他們都二年級了,能幹出這種事的人,大概也隻有她這個寶貝傻丫頭了。
“你才心理猥瑣呢!那不是咱小區的那個趙小二嗎?就是咱小區十二幢的那個死小胖,還有五幢的王竹竿,神龍島的胖瘦頭陀。那天他倆在健身區旁的假山上整什麼掃射大賽,還豪氣淩雲地念著‘飛流直下三千尺’,要不是他們挑釁我,我能誇下海口讓你去跟他們比嗎?”
黎是感概地回憶著那個燥熱的暑假,語氣裏滿是歎息。
這就是她幹過最傻最挫的事,非但在胖瘦頭陀前丟了人,還在陸戰僑眼裏落下一個思想齷齪的印象。
真是得不償失呐!
“所以那天下午你逼著我喝了那麼多杯菠蘿奶?可後來怎麼沒跟我說?”
陸戰僑的嘴角開始抽搐,隻要想到自己因為喝多冷飲拉了一整天的原因是某個丫頭準備拉他出去跟人比什麼撒尿大賽就渾身雞皮疙瘩。
這算個什麼事?
“嘿!你還有臉說,我讓你別去廁所的,先憋急了才能颮得遠嘛!可趁我去榨果汁的時候你還是去了,而且——你那兄弟比他倆小多了……”黎是想起當時衝進廁所時,陸戰僑剛解開褲子,目睹了那個尺寸之後,她就如鬥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認輸了。
“我說你怎麼……你這臭丫頭,那時我才八歲,死胖子已經十二了,那根姓王的竹竿也已經十三了!我記得我已經把你看得夠緊了,怎麼還有時間跟那群野小子鬼混?人家那東西是你能隨便看的嗎?你怎麼就不知羞!”
“切!又不是我偷看的,是他倆自己要暴露的,我看就是記恨我打哭過他們,才拿我沒有的東西來炫耀挑戰。我說你什麼意思啊?是你自己要問的,怎麼坦白了還言語攻擊啊?有你這麼做人老公的嗎?”黎是憤憤地推在陸戰僑胸口,揚起腦袋瞪向他。
此時此刻,她早已忘了剛才的緊張尷尬,隻記得眼前的怨氣。
當時年幼無知的她原本就沒有什麼男女概念,小區裏又是陽盛陰衰,玩在一起的全是男孩,怎麼能怪她?
“那有你這麼做人老婆的嗎?長他人誌氣,滅自己老公威風。把手拿過來!”
薄被下,陸戰僑摸索著拽住黎是的手掌,“小是,被你這麼‘小看’我可是真覺得委屈,現在你得還我一個公道,親自驗證一下。”
被大掌裹住的小手,被迫一寸一寸地移上男人溫熱的腰腹,再一點一點地下移。
黎是驚覺地抵抗著,無奈力氣上穩輸的她隻能提著一顆心感覺著自己的手被拖向某個危險部位,她顫栗地問道:“驗、驗證什麼?”
陸戰僑的另一隻手臂牢牢圈住黎是的腰身,讓她後退不得隻能貼在他的身側。見她的身體再度出現緊張狀態,他低笑著靠近她的耳廓,舌尖輕輕一舔,說道:“當然是……尺寸。”
“啊——你個變態!你丫給姐鬆手!陸戰僑——”
黎是驚慌失措地掙紮著,手掌卻在另一隻大掌的控製下,牢牢地握在某個憤怒雄起的驗證對象,一股難言的羞恥心湧上,讓她困窘得隻想將頭縮進身體裏。
“鬆手也可以,你老公我必須證明一件事,其實,我不小的。”
陸戰僑的話音剛落手掌便已鬆開,黎是趁此機會飛速縮回了手身子卻在同時被壓住,微亮的臥室裏,隻聽見他說,“這幾天落下很多‘功課’了,小獅子,咱開始補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