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來得太快，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這天晚上，雖然被黎是料中，陸戰僑的後媽果然把事情鬧大了，但她沒等到公公來電斥罵，倒是直接被召回到陸家老宅去了。
用陸戰僑的話來說，那盞不省油的燈居然敢燒到老爺子那兒去。
黎是回想著陸家老宅的混亂，不由得有些忐忑。楚芸芊那場歇斯底裏的哭鬧才上演過，陸家後媽也不知道對公婆說了什麼，外加看她不順眼陸擎貞，這要是應/召去赴宴，誰知道還能不能毫發無損地離開。
思前想後，黎是對陸戰僑表達了這層意思，哪知對方壓根不當回事，說這世上但凡有誰想動他老婆，先踏過他的屍體再說。
這血淋淋的保證沒讓黎是放鬆，反而更加不安。
令人更意外的是，陸家老宅冷冷清清，別說鴻門宴，就是一幹閑雜人等都沒出現，隻一個陸奶奶歡歡喜喜地把人迎進了屋。
隻是，陸戰僑被支開去了廚房時，黎是也被叫進了老爺子的書房。
其實，黎是不喜歡書房這個地方，也不讚成長輩與晚輩的溝通非得帶著莊重嚴肅氣氛，把地點限製在書房。
如果此時是在二樓的陽台上，她想她的心情能更好一些。
“爺爺找我什麼事兒啊？”
黎是沒有與陸家兒孫那般規矩地在辦公桌跟前站著，而是膩歪地粘到老爺子身旁，趴在桌上低著頭湊近那本攤開的書，語氣是故作的輕鬆。
開車近一個小時來到老宅，不可能隻是因為二老想他們回來熱鬧，所以她知道今晚要談的可能是會令她受打擊的正事。
隻是，她需要一點輕鬆氣氛緩解她的緊張與心慌。
陸老爺子也沒惱，見黎是的腦袋拱到身旁一副親密模樣，心裏確實讚成陸奶奶的說法，這丫頭是個可人貼心的，自家的這幾個孩子還沒她這麼親厚。
不過，該說的話該做的事他不能因為這點就忽略。
“是丫頭，你覺得僑子怎麼樣？”陸老爺子靠在椅背上開了口。
黎是腦中咯噔一聲，警報響了。
她不禁猜測著老爺子問這個問題有什麼寓意，這都認識二十多年了，她與陸戰僑之間還能看不清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不過黎是鮮少對長輩撒謊，即便以前因早戀晚歸也都是求著陸戰僑跟她家裏說謊。
“爺爺想知道哪方麵呢？阿僑這人的品性和才幹我都算清楚，外表大家也都看得到。他對別人或許真不算體貼、謙讓與寬容，但對我很好。”話題一旦轉到這裏，即便她想裝輕鬆，也沒法再裝下去。
陸老爺子讓黎是搬了個凳子在他身旁坐下，這才開口說到正題上。
“僑子對你怎麼樣我們也都看在眼裏，但結婚過日子和你們從小到大作伴長大是不一樣的。丫頭，僑子他爸就他一個兒子，雖然早年愧對了這孩子但終究是想著兒子的，所以我也沒反對他去做了節育手術。爺爺這輩子做人或許是失敗的，至少在教育孩子的問題上沒能做好，僑子他爸，還有你陸大伯，一個個都太不拿婚姻當回事，給孩子們做了不好的榜樣，讓擎宇擎貞這些個孩子都跟著走了歪路……”
話匣子移開，陸老爺子就沒停頓地說了一通。
黎是越聽越糊塗，雖然表麵上聽上去跟她其實沒多少關係，但隱隱還是覺得這些話背後藏著什麼暗示要讓她去領悟。
“爺爺，這不是您的錯，是社會環境因素導致的，男人風流女人奔放，每個人心裏的道德底線越來越低，這才會讓離婚率升高。而且現在的網絡和媒體起了反麵教育功效，看得多了知道得多了未必就是好事。”黎是沒有順藤摸瓜去找那個暗示，隻是故作迷糊地順著老爺子的話把陸家這極高的離婚率做了點評。
其實她倒是想說，您老人家如果當初不是個風格幹部而是山裏挑大煤的，您的兒孫們也就乖乖地過日子不會動不動就離了婚。
畢竟娶媳婦都不容易，誰還舍得糟蹋？
可見老楊同誌仇富還是有一定道理的，陸家日子太好過了，人人巴結示好，怎麼能不把孩子的性子給慣出點兒毛病來？
“所以爺爺才問你對僑子怎麼看。”
陸老爺子輕歎了口氣，望了兩眼黎是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僑子這孩子沒少做荒唐事，爺爺之所以不管是因為管不動，這孩子打小就難以親近，我這隔了一代的還能聽他親熱地叫一聲爺爺，他爸怕是連個父親的地位都沒撈著。這些年，僑子身邊跟的女孩子不少，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我跟你奶奶成天是想他找個人定下來，又怕他帶回來一個不入眼的，所以也就沒逼過他，想著總有一日能安下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