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鄭浩出現後,左銳軒確實乖乖地消失了兩個晚上。
不過也隻有兩個晚上而已,第三個晚上,左二同誌就悠然自得地進“家門”了,即使理論上這該算另外倆人的家,但他就這麼沒心沒肺地認準了。
韓伊回家的時候,左銳軒正坐在沙發上看碟,見她進門便主動起身迎了上去,殷勤地接過她手中的提包俯身從鞋櫃裏取出一雙拖鞋,整齊地擺在她腳前,要不是怕自己突如其來的伺候惡心到她,他會半跪下去親手替她穿上。
大部分女人或許會因為這行為覺得自己被男人捧在手心裏疼著,大大地滿足了虛榮心,從而更死心塌地地愛這個男人。
但他的伊伊不是這大部分女人,她隻是她。
憑她的性情,大抵會認為這是他的某種手段,即使他挺真誠地想這麼做,在她看來也會覺得虛偽。
所以,他適可而止。
“今天怎麼這麼晚?還喝酒了?”
左銳軒一邊故作隨意地問道,一邊走進廚房給她倒水,心裏琢磨著她是不是跟那個愛裝的未婚夫出去浪漫燭光晚餐了。
從那天早上的早餐來看,姓鄭的似乎也不愛吃麵。
“辭職報告批了,今晚是部門的歡送會,你怎麼來了?”
韓伊略為吃驚,那天早餐之後她本打算找他好好談談,雖然不是畏懼鄭浩的威脅和警告,但他們的持續時間確實超過她的預期,但她衝個涼換好衣服出來,餐桌上隻剩下麵色平靜的鄭浩。
似乎從那時候起,他也沒有再給她打過電話,她以為鄭浩已代她解決了此事,盡管微有歉意,卻也沒再主動聯係他,如果能就此撇清,那也好過今後再拖泥帶水地麻煩了。
可沒料到他又出現了,以一種不曾發生過任何事的姿態,那麼嫻熟自然地等她回家。
“散夥飯也能吃到這麼晚?這都幾點了?你們同事之間感情很好嗎?不過如果是這樣就不該叫歡送會,惜別會還差不多。”左銳軒將杯子遞給韓伊,褶褶生輝的眸子凝視著眼中女子,脈脈柔情盡情釋放。
他不熟悉她的工作環境和人際關係,不過單憑那天和周顏一起見到的那幕就知道她是個出色的職員,性子雖不夠溫熱但決不會是能得罪別人的類型,何況停車場還有倆男同事對她格外關照。
有他這“表哥”在,那倆人都還不放心死賴著不走。
“對他們來說應該是歡送會,我的位置一空,下麵的人可以上位,即將完成的成績都歸了上司所有,女同事覺得少了一個對單身男士的競爭對象,男同事覺得少了一個令他們羞愧的業務對手,幾乎所有人都是樂見其成的,當然可以命名為歡送會。”韓伊坐進單人沙發,盯著手中的玻璃杯淡淡敘述。
說不清這是種什麼滋味,她並沒有因為公司缺乏人情味的同事憂傷失落,也不是因為左銳軒的不告而別心傷彷徨,更不是因為鄭浩的夜夜晚歸惆悵不安。但不知為何,越靠近婚期,她就覺得內心越是空乏。
這種空乏很要命,令她覺得人生道路的前方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方向,也找不到任何繼續前進的意義。
她從來不是悲春傷秋的個性,即使曾經那件傷透她心的事發生也不曾這樣迷茫過,收拾心情,製定路線,努力生活的她怎麼反而是越活越沒勁了?
她這一生,真要無限期地延續和鄭浩之間的平淡理性婚姻嗎?
“那你呢?你對這次的辭職抱著什麼心態?”
左銳軒在韓伊跟前蹲下,微仰著臉凝視著她,眸中盡是擔憂。她的低落情緒他自然是感受到了,但他不認為原因是因為同事的歡送。
韓伊略微一愣,視線落在左銳軒臉上沒有回答。
她不確定自己是抱著什麼心態,或許是水到渠成自然反應,也可能是約定到期的平靜和淡定,一如每天清晨到了那個點就會起床般符合自然心態。
“人際關係其實沒那麼複雜,在現在這個社會裏,關鍵是利益,有利益衝突的人原本就不容易深交,何況,好友甚至戀人之間都難以存在可貴的理解與珍惜,咱把要求放低一點,互相尊重就好,反正摯友一兩個就足夠,同事與朋友不過是生活圈子裏不可缺少的共存生物,能好好相處就好好相處,若不能,也沒必要為此費心。這些道理你應該都懂,也能處理得很好,別再為歡送會影響情緒,這原本就是按你計劃的軌道行走的,不算意外,我給你放水去,今天泡個澡嗎?”左銳軒說完後,起身拉著有些呆楞的韓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