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了孔方閣提前預留好的雅間,一進門就看到一張長幡兩行字,下麵坐著一個熟悉的瞎子。
算命瞎子坐在主位旁邊的空位上,手上正拿著一塊龜殼幾枚銅錢在那裏擺弄,旁邊還有一個眉眼和孔慈相似的中年人作陪。
聽到我們進來,瞎子頭也不抬地指了指旁邊,說你們幾個先聊著,瞎子算完這一卦再和你們敘話。
對於這種卜卦問鬼的勾當,我和胖子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在我們看來,什麼龜殼蓍草,遠比不上自己的劍河拳頭來得可靠。
不過孔慈閣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意人特別信這個,聽到瞎子的話,連忙湊上去追問這一趟尋找降龍木能不能滿意而歸?
瞎子不耐煩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沒聽老子剛剛說了還在算嗎?被你這一打斷又要折壽重新開始了。
他說得神乎其神,孔慈閣主碰了一鼻子的灰,隻得訕訕幹笑著退開,順便一個眼神。
瞎子旁邊的中年人,就立刻會意,又從懷裏摸了一封紅包給瞎子塞了過去。
我們在旁邊看得好笑,孔慈有些尷尬,連忙把那個塞紅包的中年人給拉過來,向我們介紹說這是他的胞弟,孔方閣的二閣主,孔悲。
胖子嘻嘻一笑,調侃說大慈大悲,二位不去入佛門,反而來沾染著世俗銅臭,實在是浪費了啊。
孔方閣的兩位閣主又是一陣苦笑,不過這麼一鬧騰,原本的生分感也沒有了。
孔悲比他哥哥還會交際,不一會兒就像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一樣,招呼我們吃酒吃菜,自己也是酒到杯幹。
就這麼喝了一會兒,正是麵憨耳熱的時候,他就把話題扯到正事上了,詢問起我們所為何來。
既然已經決定聯手,我們也不避諱了,直言我們千裏迢迢,就是為了歸墟陰沉木,也就是他們口中的降龍木而來,不過所需的量並不大。
對於大寶劍鑄劍來說,降龍木其實隻是一些點綴,主要還是因為木性主生發,可以配合這一次要用到的海鑄法,將大寶劍沉入深海之底,利用巨大的水壓來鍛造劍胚。
我們在路上已經打探過了,每一次出水的降龍木,多的時候幾乎比得上一片樹林的木料,少也有一棵古樹那麼大,所以我們需要的這巴掌大的一點分量,完全不會影響到我們和孔方閣合作的根基。
相反,雙方有了共同的利益,才能確保我們不會出工不出力,這對孔方閣來說,也是一件樂見其成的好事。
所以他當即拍板,說隻要能撈到一星半點的降龍木,也一定優先供應我們的需要。
他這話雖然不知真假,但是口吻確實義氣,所以我們自然也是沒口子地稱謝,一時賓主盡歡、皆大歡喜。
不過就在這時,旁邊算命瞎子卻像是要搶存在感一樣,手裏龜殼突然當啷一聲,裂開幾道紋路。
銅錢從其中掉出,落在桌子上滴溜溜地轉,半晌才停了下來。
瞎子伸手在幾枚銅錢上摸索了一下,咧開嘴笑了,他說在座的有沒有懂易理之人?不妨幫瞎子看看,這一卦到底是何卦象?
我出身劍派,對道家的知識也算略通一二,雖然心裏不信,但還是俯身過去仔細辨認了一下,不太確定地問道:這是不是益卦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去往大水之地能獲利,我們這一次爭奪降龍木正是往海上而去,這是大大的吉卦吧?
老瞎子故弄玄虛,裝模作樣地在手裏掐算了幾下,才說:是,也不是。益卦雖然是有水之地大吉的卦象,不過上九有言,會有外來的人攻擊你們,如果你們不能當機立斷,或者不是為了他人、而是為了自己而奪利的話,恐怕會有大凶險。
我聽了這話,哈哈一笑,也不當回事,就坐了回去。
君子坦蕩蕩,就算他卦象為真又如何,我爭奪降龍木,可不僅僅是為了他人了,甚至可以說是為了全天下的黎民百姓,小爺我行的端做得正,就算有凶險,又何懼之有?
倒是孔慈閣主聽了之後,臉色有些難看,商人逐利,他們爭奪降龍木可是完全為了自己,估計生怕應了卦象。
所有人正在各懷心事的時候,雅間的門突然又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一個鷹視狼顧的人大步走了進來。
我抬頭一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腦子裏也是嗡嗡的響。
是他?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