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喊誰呢?
我腦子有點迷糊,一時隻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不過很快,胖子和無心人魔,就都被人拉了上去。
然後一隻強有力的臂膀拽住我的胳膊,把我也拉出了船艙。
一出艙,我深吸了一口氣,就四仰八叉地癱在甲板上。
我躺在玄武潛龍船濕漉漉的甲板上,身上披著溫暖的陽光,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山間帶著草木芬芳的新鮮空氣,耳邊是小鳥嘰嘰喳喳的悅耳叫聲……
我沉醉在這樣眼耳鼻舌身意的全方位美好中,半天不願回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艙室中那地獄般的氣味,才在我腦海裏漸漸散去。
我坐了起來,然後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張慈祥卻痛苦的麵孔,正在和胖子交談。
福伯?
許是在黑暗無光的環境中呆的太久,陽光有點刺眼。我眯起眼睛,才看清楚了那個人真實的模樣。
正是在去夜郎之前,就和我們失散的福伯。
後來無心人魔找到了我們,我們也以為他會跟來,可惜直到最後離開夜郎,他也沒有出現,沒想到現在居然會在這裏見麵。
這一次再見,他頭上原本黑白參半的頭發,已經全白了。
霜雪一樣潔白的銀絲,在山風中飄蕩著,為他滿是風霜丘壑的臉上,平添了幾絲滄桑。
我這時才想起來,看看這到底是哪裏。
四處張望之後,我發現這裏果然是在一處兩山夾峙的峽穀中,。
的山壁上長著鬱鬱蔥蔥的樹木,暗河從我們背後的山體中奔流而出,然後在陡然變得開闊的山間盆地上,水流迅速變得平緩下來,而玄武潛龍船,就正擱淺在一片淺淺的河灘上。
河灘兩側的平地上,零零星星地豎立著一些石屋,血色符文遍布,都是明顯的邪教風格。
我在十萬大山中待了幾個月,自然一眼就認出來,這裏的自然風貌,和十萬大山大唐一側的風景一般無二,把入侵大唐的據點設置在崇山峻嶺,也正符合了邪教徒們詭秘的個性。
然而讓我奇怪的也正是這一點,在這明顯是邪教據點的地方,居然看不到一個邪教徒。
正在活動的人,竟然都是一些黑色盔甲的軍漢,氣勢彪悍,明顯都是百戰精銳,而且看起來,不少人剛剛才經曆了一場血戰,身上殘破的兵甲都來不及換下,一些傷號身上還纏著染血的布料。
我正在疑惑的時候,胖子突然搖搖晃晃地走過來,雙眼通紅,跟我說,他家老頭子去了。
什麼?!
我大吃一驚,腦海裏下意識地就回想起安西都護那肥胖如山、卻絕對不失威風凜凜的身影。
當初他在大漠上,以一己之力壓製天涯魔君的無上英姿,至今還深深鐫刻在我腦海裏。
從帝國的封疆大吏,到後來的天下第一反賊,這位爺無論做什麼都足夠的驚天動地。
這樣一個天神一般的人物,怎麼說沒就沒了?
我們不在中原的這幾個月裏,大唐的局勢到底發生了什麼?
胖子一屁股坐在我身邊,告訴我說,幾乎是在我們離開中原之後不久,安西大都護的叛軍就燃起了戰火。
當時,安西都護軍的軍勢如火如荼,一月之間,便連克大唐數個道州,甚至一度攻破了長安,小半個大唐的領土,都淪陷在南下的西域鐵蹄之下。
但就在這時,安西大都護最信任的部將反叛,在他熟睡時割下了他的腦袋,可歎這位大都護一代梟雄,最後沒有死在戰場上,卻不聲不響地死在了最信任的部下手裏。想想也真是憋屈。
福伯也正是聽到了這個消息,才沒有繼續南下夜郎國找我們,而是回去為老主子收屍盡忠。
安葬好安西大都護之後,他就得到了關於邪教捷徑的情報,然後帶著一些還忠於安西大都護的軍隊,縱兵南下,直插十萬大山,攻下了這個邪教的暗河據點,打算去夜郎國支援胖子,卻沒想到,這個暗河,居然是隻管來不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