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青臉少年的一刹那,我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這倒不是因為他是死人堆裏的唯一幸存者,經曆過戰場,比這慘烈的多的場麵我都見到過。
真正讓我心驚不已的,是從青麵少年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那是不折不扣的天人氣息,然而卻和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天人都不同,非但不圓潤無暇,反而充滿了暴戾和失控的意味,就像是把外來的氣息,生生插入到他體內一樣,顯得格格不入!
類似的氣息失控,我隻在密宗那些剛剛完成灌頂之後的喇嘛身上見到過,但即使是最高級的灌頂大法,我也從沒聽過可以直接製造天人的!哪怕是眼前這麼一個不完整的天人!
你是誰?
我不動聲色地握緊了大寶劍的劍柄,警惕地問道。
青麵少年滿臉冷漠地和我對視,在他的眼中,瞳孔縮成了極小的一個黑點,大片眼眸都被慘白的眼白所占據。
那一刻,我仿佛窺視到了萬裏冰原上的暴風雪!
半晌,他才用狂風吹過萬年寒冰一般的聲音緩緩道:
我……藥奴,阿骨打!
藥奴?
我心中頓時一個咯噔,同時對洗月山主他們煉製通天神丹的事情再無懷疑。
這個少年,既然名為藥奴,八九不離十就是他們煉製過程中試藥的副產品,同樣遭遇的應該還有他身邊的那些屍體。
隻不過他運氣比較好一點,不但成功活了下來,還擁有了天人級別的實力。
能有這樣的神效,或許也隻有傳說中的通天神丹可以做到了。
隻是目前的神丹,看來還隻是一個半成品,不但服用了以後死亡率高得驚人,而且也並沒有傳說中一步登天的效果。能憑空造出阿骨打這麼一個人級強者,看起來已經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估計應該是服藥以後,當時就陷入了假死,連洗月山主他們都沒有分辨出來,這才有了眼前這一出。
否則作為珍稀的試驗品,他再怎樣也不會跟這些真正的屍體被拋棄在一起。
當然,也幸好眼下這神丹的死亡率極高,不然那可就是量產天人高手啊,哪怕隻是最低級的人級天人,說起來也著實有一些恐怖了。
可即使經曆過一次生死,這個家夥貌似居然還對洗月山主等人忠心耿耿,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他們把守門戶,監察來人。
我看著阿骨打一副見世麵不多的呆滯模樣,當下心念電轉,眼珠一轉,就把自己的氣勢緩緩散發了出去,不同於大師兄的血腥和師父的沉穩,我的氣勢如果硬要類比的話,就像是一團生機勃勃的火焰,阿骨打不過是一個取巧而成的半成品,連自己的氣息都控製不住,又如何跟我抗衡?這不,和我的氣勢一碰,他臉上的冷漠頓時冰消瓦解,取而代之是一片驚疑不定的神色,望著我顫聲問道:
你……你是誰?
我故意裝出不屑的樣子,斜睨了他一眼, 嗬斥道:
區區一個失敗品,廢物一樣的東西,也敢詢問我這個成功者?真不知道聖主怎麼會容忍你這樣的家夥活著!通天神丹的成果,有我一個就夠了!哼,你還坐在那裏做什麼?偷懶嗎?還不起來幹活!
說起來,我這也是在賭。
如果細究起來,我這段話裏其實頗多有違常理的地方,甚至連文法都不成章法。
不過我為了在一句話裏,把我所有知道的東西都摻雜進去,偽裝成和他類似命運、卻完全成功了的藥奴,卻是不得不如此作態。
阿骨打果然被我的態度給唬住了,確切地說,是被我圓潤無暇的天人級別氣勢給鎮住了。
如果是別的天人,就算明知不敵,為了自己的尊嚴,也難免要據理力爭,但是像他這樣的奴仆,早已習慣了被人吆來喝去的生活,我把臉一板,他反而覺得再正常不過,還真以為我級別比他更高。當下顧不得身上五勞七傷,擦了擦血跡,就一骨碌爬起來,恭恭敬敬地侍立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