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哭鬧不休想要輦路的袁書鈴推到袁母懷裏,袁書芳挎著個帆布包率先往山下跑去。袁書芳人小腿短走不快,從家裏到竹園壩,都是她自己走一回然後就換蒲碧海或者是蒲碧斌背著走。因為心裏豪情萬丈,所以即使走了近兩個小時的路也未覺的累。到了竹園壩,袁書芳和兩個舅舅起了爭執,原因出在火車上。蒲碧海,蒲碧斌兩兄弟想節約錢,就說偷偷爬拉煤車,這樣一分錢不用即可到廣元;袁書芳是反對到底,一是拉煤車不安全,因為車廂邊都養著蜜蜂,二是拉煤車很髒,她可不想一下火車被人當作髒鬼。“可是坐客車的話,我們三個人要給兩塊錢哦,兩塊錢可以買兩斤肉了。“蒲碧海仍然想說服袁書芳坐免費的火車。袁書芳翻了個白眼,“不要因為想占兩塊錢的便宜就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那拉煤車太危險了,要是被那車廂上的蜂子蜇了,多的都去了。還有啊,想要賺錢首先就要學會花錢,你想要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說完這話的袁書芳自己也在心裏感歎,說的是好聽,可她自己也沒學會花錢呢。在袁書芳強硬眼神示意下,蒲碧海不舍地用兩塊錢買了兩張到廣元的火車票。擠在人滿為患的車廂裏,袁書芳難受地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這味道真是太難聞了,汗臭,劣質的煙味,煤煙的味道.真是什麼樣的味道都有,袁書芳這時候深深懷念起了十幾年後的高速公路,那速度叫一個快,從竹園壩到廣元半小時就到了,可惜廣元到成都的高速路要等近十年才開始動工。八十年代的火車燒的還是煤,速度感覺比走下坡的自行車快不了多少,再加上慢車要給特快火車讓道,袁書芳三人乘坐的火車一路晚點,他們早上八點多就上火車了到廣元卻快到中午十二點,而正規到站時間該是上午九點四十左右。下了火車,疲憊走出站台的袁書芳回頭對一臉新奇的蒲碧海,蒲碧斌道:“我們現在去找住的地方。“男孩子就是精力旺盛,在火車上站了幾個小時還這麼生龍活虎,她現在是恨不得眼前立刻出現一張床然後倒頭大睡。“住旅館嗎?“蒲碧海上前一步抱起了走路搖搖晃晃的袁書芳,這丫頭,閉著眼睛走路都快撞上前麵的柱子了。袁書芳沒什麼力氣地翻了翻嘴唇:“住旅館?你當我們錢多啊,去找一處離菜市場近的民房。“袁書芳,蒲碧海,蒲碧斌對廣元都不熟悉,走走停停,轉轉問問,最後才在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找到一處合適且便宜的住處.嘉陵江畔,皇澤寺邊。經過和民房主人的討價還價,袁書芳最後以一個月七塊錢的房租費租用了她家的一間空房,當然飯要自己煮,水要自己到井裏提,而那房間也簡陋的除了一張床什麼都沒有。把房間大致收拾了下,袁書芳又帶著蒲碧海,蒲碧斌去找鐵匠,烤肉的工具都要現打呢。和老鐵匠連比帶劃地溝通了半個多小時候,老鐵匠終於明白袁書芳要打出一個什麼樣的器具,然後雙方約好第二天下午四點來拿成品。如此折騰一番,天已經微黑了,袁書芳疲憊不堪,蒲碧海,蒲碧斌兩兄弟也餓的肚子咕咕直叫。袁書芳皺了皺眉頭,明天晚上就打算開業,還有很多準備工作沒做呢。想到此,她便開口提議道:“我們先吃飯,然後再去小雜貨鋪買調料。“蒲碧海,蒲碧斌都無異議。來到一處小但很幹淨的小飯館,袁書芳一口氣叫了一蒸籠共八個肉包子,三碗蒸涼麵(廣元的特產,又被稱為女皇蒸涼麵),三大碗豆花稀飯,這一下就用去了近七塊錢。肉包子的濃香,蒸涼麵的麻辣爽口,豆花稀飯的滑膩解渴.蒲碧斌高興地埋頭大吃,蒲碧海拿著筷子的手不斷顫抖,七塊錢被他們一頓就吞下了肚,七塊錢可以買七八斤肉,要是換成烤肉不知道可以烤多少見蒲碧海一臉肉疼,袁書芳好笑地用筷子敲了敲他麵前的碗:“四舅舅,你要是心疼這點錢就趕快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也才能把用去的錢翻倍掙回來。“蒲碧海深吸一口氣,然後也埋頭大吃起來,外甥女說的對,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掙錢。走出小飯館時,三人的肚子都有點撐了。袁書芳取笑地看著蒲碧斌:“五舅舅,你剛才吃飯的樣子像一百年沒吃過東西,你沒看見那老板都被你的動作嚇到了。“居然伸出舌頭舔碗底,在家裏做這些動作是無所謂,但一出來還那樣做就有點丟人了,“五舅舅,以後千萬別那麼做了,不然別人會笑話你的,要是沒吃飽你可以繼續點飯,點菜。“蒲碧斌憨憨一笑:“嗯,我以後不會了,隻是那蒸涼麵真的太好吃了,所以我忍不住就.“袁書芳邁著小腿往前麵走去,“那蒸涼麵的做法其實很簡單,以後我回去做給你吃,好不好?不過,這一個月你要聽我和四舅舅的指揮哦。““好。“聽見有好吃的,蒲碧斌忙不迭地直點頭。袁書芳輕笑一聲,五舅舅就是被媽媽他們寵的太厲害了,以致於都十五歲了還如小孩子一般赤誠,希望這一個月能讓他各方麵都有所長進。趕在小雜貨鋪關門前,袁書芳和兩個舅舅買齊了油,鹽,醬油,醋,味精,辣椒麵等燒烤需要的調味料,因為買的都是精品調味料,再除去房租,燒烤器具的費用,他們來廣元時身上帶的五十七塊錢隻剩下不足十塊錢了。蒲碧海數了樹兜裏剩下的錢,一臉慘色:“圓圓,錢根本不夠,我們還要買炭,買肉,買菜.起碼還要五十塊錢才夠。“眼裏閃過一絲奸詐的笑,袁書芳俏皮地搖了搖右手食指:“四舅舅,別擔心,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找錢。““你要去哪兒找錢?“一上午能弄到五十塊錢,有這麼好的事嗎?蒲碧海懷疑。“秘密,“袁書芳蹦蹦跳跳往皇澤寺的方向走去,“明天你們就知道了。“第二天天一亮,袁書芳就從用幹稻草臨時鋪成的地鋪上爬了起來,幸好現在是盛夏天不至於冷著或是凍著,一睜開眼就和蒲碧海血絲盡顯的雙眼對上,袁書芳雙眼露出隱隱的笑意.四舅舅大概是一夜沒睡吧。“四舅舅,早。“袁書芳嗬欠連天地和蒲碧海打招呼。“圓圓,我們去哪兒找錢?“因為一夜沒睡,蒲碧海的聲音很是幹澀。“五舅舅,快點起來吃早飯了。“袁書芳用腳踢醒還正在打鼾的蒲碧斌,轉頭笑眯眯對蒲碧海道:“吃了早飯,我們就去廣元中學找三舅舅。“看蒲碧海被折磨的一夜沒睡,眼睛浮腫,袁書芳也不好意思再隱瞞什麼了,“他騙了家裏那麼多錢,與其讓他在外麵擺闊亂花,還不如給我們拿來做點有益的事。“蒲碧海恍然大悟:“去三哥那裏拿錢啊,可是,“笑臉霎時變為苦瓜臉,“三哥怎麼會願意把錢給我們?“袁書芳一臉笑意盈盈,眼裏卻快速閃過狠意和猙獰,“哼,不給?如果他想在同學麵前丟臉的話。“現在的三舅舅滿身虛偽,或許隻有來個釜底抽薪的方法才能讓他改變。蒲碧海疑惑地看著袁書芳,他不是很懂她的意思。袁書芳一路問著找到了廣元中學。袁書芳十歲的時候就轉學去了南充,無論重生前還是現在都是第一次來廣元中學。破舊的校舍,斑駁的牆壁,唯一能讓人看得過眼的就是那寬闊的水泥地操場和周圍隨處可見的高大樹木,作為廣元曆史最為悠久的重點中學,廣元中學因為地域的限製而顯得有點黯淡無光。蒲碧海羨慕地摸摸生鏽的鐵欄杆,以及因為七月驕陽的炙烤而不斷掉落石灰的牆壁,期待的心情讓他完全無視了這座學校其實很破爛的事實,九月份,他就要坐進這所學校的教室裏學習找遍了學校的教室卻沒有看到哪個教室坐著補課的學生,蒲碧斌惴惴不安道:“怎麼找不到三哥呢,三哥不是說他在學校補課嗎?“袁書芳冷冷地勾起了唇角,蒲碧海的臉色變得蒼白,兩人心裏都有了種不祥的預感,說不定根本沒有補課這回事。隨後,袁書芳在一間辦公室裏遇到了個頭發花白的老師,“老師,請問高三年紀的學生在哪裏補課?““補課?“老師推了推鼻梁間的老花鏡,回憶道:“我們學校沒有補課的師生啊。“袁書芳和蒲碧海心裏一緊,三舅舅(三哥),你真的做的太讓人失望了。“啊,我想起來了,“頭發花白的老師又突然道:“高三二班的梁老師在家裏幫幾個學生補課,聽說那幾個學生的成績不是很好,梁老師就想幫他們補補課看明年能不能上個一般的大學。“蒲碧海一喜:“請問您知道那位梁老師住哪裏嗎?我哥哥叫蒲碧興,好像就在那位老師那裏補課,我們有點急事要找他。“還好,還好,三哥沒有完全騙人。“找哥哥的啊,好,我告訴你們梁老師的地址,梁老師住在xxxxxxxx。你們啊,應該好好感謝一下梁老師,梁老師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可是為了學生他簡直把命豁出去了,連暑假休息的時間也拿出來幫學生補課了,而且不但不收學生的補課費,還天天好吃好喝地供著那幫子不爭氣的學生.“頭發花白的老師帶著對梁老師的佩服和對學生不爭氣的焦急絮絮叨叨著,沒有注意袁書芳三人已經一臉沉默地走出辦公室。走出廣元中學,蒲碧海滿心不是滋味地看著袁書芳道:“圓圓,你三舅舅那時真的一點不顧你外婆的命嗎?“袁書芳抬起頭,天空初升的朝陽暖和了一下漸漸冰冷的心,回頭臉笑眼不帶笑地對蒲碧海道:“是哦,媽媽和你跪在他麵前時,他不但不拉你們起來,不阻止三舅母罵你們,還偷偷把掃把遞給了三舅母。“第10章蒲碧斌走在袁書芳和蒲碧海身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他知道此時絕對不是他問話的好時機。袁書芳和蒲碧海帶著一身的霜寒之氣去找那個騙人,騙錢的蒲碧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