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天獨自坐在教學樓頂的天台一角,手裏把玩著一根長長的鐵絲,看著暮色一點點降臨。從校門走出的人越來越少了,在最後一波自行車隊伍裏,他終於看到了物理老師的蹤影。
好吧,偷回羅盤行動現在開始。
他跳下天台,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將剛才的作品舉到麵前端詳——兩股1mm的柔韌鐵絲,已被細致地擰在了一起,呈麻花狀,頂端留出一個直徑3公分左右的小圈,正是最佳的作案工具。他滿意將它卷起,放進書包,然後彎腰抱起了地上的一塊石頭。
李昊天雖然有些天馬行空,但做起事來還是非常謹慎的。如果物理老師發現沒收來的白玉羅盤憑空消失了,那肯定會懷疑到自己頭上,到時候便罪加一等,小事變大。在他們眼中,那羅盤不過隻是一塊石頭而已,所以偷梁換柱這個辦法還是很可行的。下課的時候,他已經找了幾個同學套出了“石頭”的基本外形特征,然後跑到旁邊的五台山公園找了一塊差不多的來。
將石頭裹在校服裏,李昊天跑下樓梯,直奔位於五樓的物理教研室而去。
物理教研室在教學大樓五樓的東北角,此刻正好處於對麵裙樓的陰影之中,值班的李大叔剛巡視過了一圈,現在已經樂嗬嗬地端著飯盒上食堂找柳阿姨去了,隻剩下校警在門衛處看守,而從門衛處是看不到這裏的。
時機正好。
李昊天將石頭放在教研室的窗台上,透過玻璃窗朝裏麵看了看,靜悄悄的,一切正常,於是他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窗戶的縫隙,踮起腳,將擰好的鐵絲小心翼翼地插了進去。
開窗撬鎖的事兒,李昊天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幹,理論上來說,要弄開這種常見的月牙鎖應該是很簡單的,隻要將鐵絲伸進去,用頂端的環勾住月牙鎖的鎖扣,朝反方向一拽,鎖便可應聲而開,任自己為所欲為,但是通過實踐他發現,這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
鐵絲順著縫隙鑽進窗戶之後,它的走向就不那麼容易被控製了,你想讓它往左,它卻偏偏往右;你往右使勁吧,它卻顫悠悠地原地亂晃,鎖扣明明在眼前,但卻怎麼都套不上。
李昊天的額頭和鼻尖不由得冒出了汗珠,偏偏在這時候,一個白色的人影幽靈般地出現了。
說她是幽靈一點也不過分——毫無聲息,走路像飄一樣,直到停在教研室門口李昊天才發現她的存在。她穿著白色的長裙,瀑布般的長發披散著,一直垂到腰間,整齊的劉海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平靜地望著自己。
李昊天頓時僵住了。
這又是哪路神仙?沒想到我李昊天第一次作案就被抓了個現形,一世英名難道就這樣毀於一旦……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
他立刻放開了那根卡在窗縫裏的鐵絲,深吸了一口氣,一麵飛快地在頭腦中編織起各種理由,一麵站直了身體,麵對那個女孩,擠出一個無比純良的笑容。
“嗨……”
“高二(三)班,李昊天?”女孩打斷了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晚風撩動著她的長發和裙擺,平添了幾分鬼氣森森。
李昊天感到後脊梁一陣發冷。
看來在學校裏太出名也不是什麼好事,偶爾幹點壞事想不曝光都難。
“是不是有什麼好東西被沒收啦?”女孩不緊不慢地從身後拿出一串鑰匙,舉起來晃了一晃,叮叮當當很是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