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鏡子裏的那個影子,李昊天真有點不敢相信這是自己。
原本黑亮自然的頭發挑染成了一縷縷的金紅,映襯著被粉底抹得毫無血色的蒼白皮膚,倒也不覺得惡俗,清朗的眉眼被描摹成濃黑深邃的哥特風,將充滿陽光的眼神化為冷峻,挺直的鼻梁下,嘴唇失去了血色,不過卻恰好凸顯出了它好看的形狀,嘴角微微上翹著,帶著充滿藝術氣質的玩世不恭,又平添了幾分性感。垂感極好的黑絲絨披風流水般從肩上披落到腳踝,豎起的領口用鋼絲支撐著,在頸脖間凹成一個漂亮的形狀,恰到好處地烘托起這張充滿戲劇效果的臉。披風下是一套合身的黑色衣褲,腳上是一雙長筒尖頭皮靴,一把黑色長柄的巨鐮在右手中握著,銀色的刀刃泛著點點寒光。
從李昊天變身成為死神曼弗雷德,這一切隻用了10分鍾。小兔的化妝技術還真不是蓋的。
李昊天在心裏默背了一遍剛才熟讀的自白,開始進入了曼弗雷德的故事。
剛才背自白的時候,他順便把這個故事的開頭看了一下,竟一下子喜歡上了。
曼弗雷德,一個死神界的文藝小青年,有點自戀,有點嘮叨,用天使聖阿格尼絲的話來說,他是一個不稱職的死神,家族的恥辱,愚蠢懶惰、自以為是、貪吃貪睡、還喜歡冒充藝術家。他的工作就是在利頓城堡一帶收獲生命,用鐮刀帶走那些命中注定要逝去的靈魂,說得通俗一點,就類似於利頓城堡社區的亡靈片兒警。
曼弗雷德和女主角奧莉薇婭有一個浪漫的開頭——他們每天晚上都會在城堡塔頂的陽台一起看星星、聊天。奧莉薇婭是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她在東方神秘學的書中找到了一種神奇的配方,做成藥水抹了眼睛之後,就能看到很多凡人見不到的東西,比如說死神。她喜歡穿淡綠色的裙子,喜歡淡綠色的玫瑰花,她還有一個名稱,叫做公爵夫人。
由於時間關係,李昊天隻看到這裏為止。原來曼弗雷德喜歡上的是一個有夫之婦,這難道就是造成他們悲劇的原因嗎?
一瞬間有夫之婦和安然這兩個名詞在他腦子裏重疊,他不由得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喂,你笑什麼啊?難道這造型哪裏做得不好嗎?”小兔本來正望著鏡子裏自己的傑作洋洋得意,卻被他這突然的一笑打斷了。
“沒有沒有!誰說漂亮的天使缺乏藝術氣質來著?你簡直就是造型大師!”李昊天抬起下巴,擺出一副傲慢的姿態對小兔豎起了大拇指。
“呦,男豬腳進入狀態了嘛?看來這10分鍾你也消化了不少劇本嘛?”小兔露齒一笑。
“你們好了沒,快點出來吧!我在台上等你們。”安然在外麵敲了敲門,然後踢踢踏踏地跑開了。
李昊天和小兔拿好自己的道具,整好衣衫,推開更衣室的們,繞過淩亂的後場,走上了舞台。
隻見寒大腕拿著一本厚厚的複印件站在舞台的一角,做了一個手勢,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聚光燈亮起,將其他的一切沉入黑暗,
一個女孩,抱著一把七弦琴出現在了燈光裏,那是安然。
她坐在一把簡陋的椅子上,長發打著大大的卷兒披散在身後,靠近頭頂有一圈細細的小辮子繞過額頭作為裝飾,將她尖尖的小臉襯托得分外精致。她身上穿著一條淡綠色的歐式長裙,在強烈的舞台燈光下,那種綠色呈現出一種迷蒙的質感,像是融化在江南煙雨中的柳,又似滴落在水中的果汁。
纖細白皙的手指拂過金色的七弦琴,帶出空靈而悠遠的音符,她原本垂著的眼簾微微顫動了一下,長長的睫毛緩緩抬起,黑亮的眸子望向空洞中的某處,流露出些許深情,些許孤獨,還有些許憂傷。
“……可是女孩很寂寞,因為天黑的時候燕子和金魚都離開,她總是對著一盞燈火孤獨地唱歌。直到那一天,星星滿天的時候,那個黑衣的客人來自遙遠的地方,他帶著一柄巨大的鐮刀,可是他不會割麥子,他高興的時候唱悲傷的歌謠,悲傷的時候跳快樂的舞,他總是在星空下思考,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女孩也不知道,可是她從此不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