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別(1 / 2)

花香鳥語,枝展柳青,春風攜來生機和暖意,有時也會夾雜著些許無奈和傷感……

自聽師傅說一年後要離開山脈,遷至萊茵城居住,羽豐心裏就一直七上八下,說不出什麼滋味,憂傷?忐忑?不舍?或是其他的什麼……仿佛有塊巨石壓在胸口,讓他透不過氣。說來奇怪,曾經幾何,是多想快些擺脫這裏,到外麵走走,看看,去感受那不一樣的喧鬧和繁華;可真到了快要離開的日子,竟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就好像要走的不是自己,而是這裏的一切!

羽豐癡立於瀑布下,凝視四周,恨不得把這寸草尺木,鳥獸魚蟲,都收進眼底,裝在心裏,一並帶走……

“萊茵城路途遙遠,離這兒足有數十萬裏,此一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再回來……不過師傅說,事情了結了就會回來,想必不會太久……就權當出山試煉罷……”

東一頭西一腦地胡亂忖著,雙腿不由自主趟進水流,踏至水幕前,攀上石壁……不多久便到山頂。這種修煉方法對於現在的羽豐已經沒有多大幫助,隻是出於習慣,每次看到這瀑布總忍不住想要爬一下。自從突破到7階體控後,赤雙就不再像以往那樣給羽豐布置明確的修煉任務,都是讓他自行安排;隻囑咐過一次,說接下來一年的時間要以魔控修煉為主,再無它言。

沒作過多停留,羽豐直奔小山而去,那是他近兩年生活的開心地。一隻頭頂飄翎,尾繡金絲,通身赤紅的大鳥撲飛出來。最近這段時間羽豐一直很納悶,紫雀的外貌變化著實驚人,不但體型陡增幾倍,毛色也由紫轉紅,而且愈發通曉人性了。“紫雀,平時你都是藏著讓我找,怎麼今天自己跑出來啦?”羽豐撇開煩惱,笑著問道。紫雀並沒應聲,也不像平時一樣左蹦右跳地嬉戲,站在羽豐的胳膊上靜靜地望著,直盯到羽豐心裏發慌。

“莫不是生病了?!”

察覺到異樣,趕忙抱起紫雀在懷裏小心撫著;紫雀眼角滲出一條淚痕,嗖地飛立在地上,張開翅膀不斷地揮舞搖晃……半明半白的羽豐,猛然如驚雷轟頂,咯噔一下,似乎意識到什麼,眼淚奪眶而出;

“紫雀,你是不是要走?要離開這個地方?不能陪我一起了!?”“是不是?!是不是?!”

羽豐低聲哭問,此時猶如千萬把刀子懸在心上,就等著被判死刑的那一刻。紫雀點了點頭,撲過去,豆大的淚珠打濕了羽豐的衣襟,“能不走嗎?再過幾個月我也要離開山脈,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啊?!”

紫雀拚命地搖著腦袋,猛地狠狠咄向自己的翅膀,扯下一根鮮紅的羽毛,夾著淚水,放在羽豐的手心,同時用爪子拽住羽豐腰間黑色的布兜;羽豐明白這意味什麼,於是解開結扣,順勢一抖,嘩啦啦地將塔蘭倒在地上,然後將布兜卷起捆紮好遞給紫雀;紫雀抓起布兜,直飛衝上雲霄,留下一聲哀鳴……

羽豐呆愣了半天,淚水奔湧不止,他怎麼也想不到圍繞他才兩年多的這份溫馨快樂竟會戛然而止,沒有半點預兆。

“啊…啊…!!!!!”

一聲裂肺撕心地咆哮劃破長空,驚起無數的飛鳥。

羽豐癱跪在地上,雙手深深地抓進土裏,強撐著身體,眼淚劈劈啪啪地打在翠葉上,滲入草叢。過了許久,他仍不相信剛才那一切是真的,腦子裏空白一片。羽豐看得出,紫雀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它也跟自己一樣傷心,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原因,絕不會這樣離去。

夕陽親吻著地平線,水麵映出一片紅彤彤的光影,就好像害羞少女的臉蛋兒。羽豐委坐在岸邊,癱軟地靠著顆大樹,兩年來跟紫雀相處的畫麵,一幕一幕滑過腦海,浮現在眼前。紫雀是他第一個朋友,傾注了他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全部感情,現在卻帶走了他童真年少的心……羽豐忽然覺得這裏是那麼討人厭,既不能給人安慰,又總是會讓自己想起紫雀,好想快些離開這個山脈,離開這個傷心地……

整個下午,羽豐都沒有修煉,直到殘陽被河水淹沒,方才起身,雙手用力抹了抹臉,甩甩腦袋,飛下瀑布……庭院內,赤雙手握著石杯,眼裏的青光暗淡下來,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也聽到了,不由心裏暗言:“羽豐,一定要堅持住,人生總是要經曆一些曲折坎坷,悲歡離合,才能成長……隻有你獨自麵對過,承受過,才可能領悟得更多。”其實赤雙很早就知曉紫雀的存在,雖然並不清楚這隻鳥是什麼來曆,但畢竟也不是什麼壞事,何況羽豐這孩子打小就生活在深山,沒什麼朋友,對他來說也許會有幫助,所以赤雙從未提過,一直裝作不知道。

天色已黑,羽豐提著隻土豺走進院子,看見師傅坐在石桌旁,上前行了禮,便到一邊生火,洗剝土豺去了。飯間,羽豐少了平日裏問東問西的勁頭,自顧自地埋頭吃著,一語不發;赤雙放下手中的石杯,拿起一塊豺***不經心地說:“今天的飯有點苦,是不是?”羽豐微頓,緩過神來,這才意識到,今天的肉在火上時間太長,很多地方都變得焦黑,不由露出歉色。赤雙啃了一小口,接著說:“因為心是苦的,對不對?”羽豐一時無言相對,赤雙卻也並未等羽豐回應,繼續言語:“心生情,情擾心;情苦,心亦苦;無論誰,都無法逃脫,我們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可以承受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