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已駛入中原平原,再過幾個小時就要進入秦川大地。黃永健閉上眼睛慢慢地暇想,很快,很快就能看到慈祥的老母親了,他仿佛看見母親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他想立刻跑過去,一下子撲進母親溫暖的懷中。

列車緩緩地開進了鄭州火車站。

黃永健從幸福的回憶中清醒過來,他站起身來,對喬筱楠推了一把:“醒醒!“

喬筱楠睜開朦朧的雙眼。

“下去活動一下?“

喬筱楠搖搖頭。

黃永健望著蜷縮在椅子上的喬筱楠,也搖了搖頭,獨自下車去了。

火車又開動了。

黃永健端著一籃熱騰騰的小籠包回到坐位上。此時,她正在看著小說。

“筱楠,快吃吧!”

“我,我吃不下去。“

“那裏不舒服?“

喬筱楠理了理額前的頭發:“唉,心裏難受,又怎能吃得下去。“

黃永健眼簾低垂,輕輕咬著嘴唇。他把手中的包子放在茶幾上,輕輕低語。

“我曾經也有過吃不下飯的曰子,人生猶如大江水,有風有雨,有了磨煉,才能承載生命的厚重。“

“你能再講給我聽聽嗎?“

生命,其實就是一場無休止的苦役,要想把它統統忘掉,太難了!年複一年,它會深深地埋藏在心裏,就象一顆大樹,想要連根拔掉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真的很想聽,求您了!講給我聽聽好嗎?“

黃永健點點頭。

“人生一世真不容易,那時,我也愁的吃不下飯……“黃永健思忖著,然後用低沉的語氣講述起來。

……

人生是一種承受,永遠也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苦難。一天的勞累,辛苦,可躺在坑上,也還是輾轉反側總是睡不著。黃永健失眠了,他的腦海裏不斷湧現出母親的身影,我要走了怎麼辦?他尋找著解決的辦法,可磨破嘴皮也無齊於事。他想讓自已得場重病,可怎又忍心讓母親落淚,讓老人伺候自已。實在不行棄考,那她老人家會更痛心的……思前想後也無計可施。此時,黃永健陷入了痛苦之中,他愈加對薑敏的行徑感到氣憤,隻為了自已,不管他人死活,怎麼辦?黃永健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整曰陷入在痛苦之中。

離高考曰子越來越近了,黃永健打起精神讀起書來。考試的前一天,郝春芳讓兒子早早睡下,她細心地給兒子整理好行裝,又到廚房,把家裏僅有的白麵給兒子絡了張大餅,又煮了幾個雞蛋,給健兒帶上。

黃永健躺在坑上,碾轉反側,到後半夜總算迷迷糊糊睡著了,而且做了一個好夢,可等他醒來時,什麼也記不清了。

公雞的啼鳴聲陣陣傳來,天色也剛剛朦朦朧朧,黃永健將母親給他準備的雞蛋和白麵大餅放進饃籃裏,又將玉米麵窩窩頭裝進布挎包,起身和母親告別。

“健兒,好好考,媽等你好消息。”

“我知道了”

聽到母親這般話,黃永健熱淚盈眶,他真想立刻撲進母親懷裏痛痛快快大哭一場。長這大了,他從來沒讓父母失望過,還記得上學時,每次考試都是母親送他去考場,當她看到考試成績單時,臉上總是落出微笑。這次如果考不好,一定會對母親一個沉重打擊。黃永健戀戀不舍地望著母親,慢慢地離去。當他走出很遠時,還看見母親站在門口為她送行,他停下腳步,麵朝母親雙腿跪下,給母親深深地磕了三個頭。

在滄桑歲月裏幾度沉浮,幾度春秋,人生有苦難,才會需要有堅定的信念,有的路,需要用腳走,有的路,需要用心去走。絆住腳的路,往往不是路障礙和荊棘,而是心。

黃永健確實心裏很亂,他站在考場外邊遲遲沒能進去,他想逃避,但很多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解決的,很多東西也不是掩飾就可以抹去的。考慮再三,他準備朝外走時,可突然發現不遠處的花叢樹中有雙眼在覷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