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天見憐(1 / 3)

子時時分,燭火搖曳,渾身酸麻的雲玦微睜眼,打量一番,屋室內的陳列竟有似曾相識之感,正為她絞幹一手巾用作擦拭的宋琰,見昏沉二十餘個時辰的她終是醒來,喜極而泣到:“大小姐,太好了,必是夫人在天庇護,讓你得以度過此劫難!你可知你睡了近兩個日夜嗎?”

雲玦大為不解地反問:“我怎會臥榻如此之久?”

“大小姐可是忘了,前幾日,大公子邀你去攀山,回來之時,卻傷痕累累,不省人事。醫者診脈後,直是搖頭。大公子推脫說是你步履不穩,不慎摔落崖底。可奴婢以為,必是大公子有意害你,無奈空口無憑,早料會有此事,奴婢就不由著大小姐之意在山下靜候著,而是一路隨著!”

宋琰愧疚不已的神色,讓雲玦提起蒼白無力的一手,為她拭去淚痕,寬慰到:“大可不必自責,此次也怨我未多留個心眼。我正覺饑腸轆轆,想入口些清淡的小粥!”

她連連頜首,並出了內室命人備去。

雲玦則是撚緊了被褥,心底到:“蒼天見憐,我本是垂死之人,卻讓我得以重生至十餘歲那載,這一生,我絕不重蹈前世覆轍,任人欺辱,甘為人棋子!”

猶記前世,她為丞相雲舉嫡女,生母早逝,又不受父親寵溺,倍覺孤苦無依。二十那年,聖上降旨,將她賜婚代王慕容瑾,而其庶妹雲楚妍則是指給了太子慕容慎。

她頗有歡愉之意,因終得出了這困她二十載的相府。

對她少有關切的父親叮嚀了幾句,大意是要恪守婦道,與代王夫婦和順,並從旁協助代王安家,以好讓代王全心治國平天下,為主上可得仰仗的藩王。

她示意謹記。至代地後,慕容瑾與她也算相敬如賓。兩年之後,遠在長安的父親捎來一封信箋,信箋上僅短短數行:細作相告,胡人不日便會入代郡等地侵擾,欲讓代王早作防備,可代王卻故作置若罔聞。為父有一請,願王後效仿如姬,為信陵君魏無忌竊符,以解代地吏民之苦!

雲玦以為,縱然丞相平日對自個多有疏離,總也不至有心坑害嫡女。而代王不肯出兵,想必是懼那乃雲舉所設之計,冒然出兵,於不知情的瞧來,不是謀逆又能是為何。

然她以為,眼下應以同仇敵愾,共退胡人才是。顧使盡了法子,竊得了調用代地兵卒之物,交與了父親麾下的一門客。

可不過半月,她卻是身在囚車,被押去長安。長安的死牢內,她受盡千般刑罰的折磨,已無人樣,大喊著欲見父親,可無人搭理,祈盼來的卻是一身絳紫衣的莫君卿,一手懷著她尚在繈褓的長女,一手則是掩鼻以示厭棄之意。

“莫夫人是受了父親之意,來接我出了死牢。”

莫君卿勾起一絲邪魅的笑意,指尖拂過僅一歲有餘的慕容寧臉頰,幾道血痕立現,惹得孩兒大哭不止,自是讓雲玦心疼不已。

“母親,女兒求你了,女兒給你叩首!別這般對對待寧兒!”

卑微相求換不來她止了方才的舉動,寧兒哭得愈甚。莫君卿是父親雲舉的妾室,縱然母親已身死二十餘載,可未曾如願被扶為正妻。故雲玦少有喚她母親,然今日受迫,不得不為之。

莫夫人大笑:“玦兒,你還在癡等著父親前來相救你?別再妄想了,丞相恨不能無你這一嫡女,一介女輩,膽敢勾結胡人,欲亂我大梁江山,失盡了雲氏的顏麵!”

雲玦不願信,更是不敢信,見其滿是疑惑,莫君卿微微俯身,笑意盈盈:“不妨好好想想,你在這死牢中過著非人的時日,已有一月有餘,然丞相可有親自前來探視,許諾定護你安然?亦或是遣個置信的下人來告知也成。”

雲玦癱坐在了地上,神色暗淡,莫氏更為得意到:“實言相告吧,這牢房之中晦氣地很,我本不情願來,可耐不住丞相下令,要我取了這小郡主的性命,再吩咐獄吏,讓你早去極樂,與代王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