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玦見仲兒痛苦不堪的神色,心底頓感不詳,而蕭驪依舊涕淚不止,並不急切地道著。
原是蕭夫人見仲兒是一可造之材,將其舉薦於靳恒,靳將軍與他一番細談後,也頗是欲收於自個麾下。向代王告知了此意後,慕容瑾是斷然拒絕讓仲兒在軍營中謀一差事。
可奈何靳恒是再三懇求,便挑明利弊到:“若是二公子受不了其中之苦,狀告了丞相,你可擔得起責!”
靳恒遲疑片刻,仍是願遂了仲兒之盼。顧自那日始,雲仲常不在王宮內。
可不成想,那日,蕭驪與靳將軍小聚時,靳恒說起,二公子用盡了各種法子,纏其帶他見識一番軍中盔甲長矛等數量幾何,似是有心在探知些事。蕭夫人覺此中許是有誤會,顧設宴,勸著雲仲多飲了幾杯佳釀,可不曉仲兒竟是不勝酒力,三杯兩盞下肚,多了胡話。
若是尋常的胡言亂語也就權當不曾耳聞了,可仲兒說的卻是:“代王是以為自個有多了不得,我在長安之時,就進過軍營,那長矛利劍弓弩等等,不知比代地強幾倍。我還不屑去一瞧,靳將軍把我當做是一沒有見識的孩童般,還遮遮掩掩,信不信日後我能得統領這幾郡之兵,北上去殺胡人,建功立業!”
一番憤懣之詞後,雲仲竟是有了輕薄之舉,蕭驪將所披的外衣稍稍下拉了些,玦兒便將那裏麵衣裳的淩亂不堪瞧得分明。
“王後,妹妹可不敢冤枉了二公子!”她被惹得愈發煩躁,厲聲到:“仲弟,方才是夫人的一麵之詞,你還不向大王說明究竟是怎一回事,代王明察,必會還你一公道。”
她望去,可慕容瑾呢,全然是一副事不關己之樣,聽著她幾人的爭辯,卻是麵無神情。
“我,我怎會有那般言語,那般舉動?”雲仲滿是驚恐色,身子癱軟狀,依在柱上,勉強撐著。
而依舊淚痕滿麵的蕭驪厲聲責問到:“二公子是認為那不過是我編造之詞?好,不妨將今晚侍奉的婢女一並喚來,讓她們說說我所言是否為實!”
一幹婢女由青萍下令跪在了跟前,不出所料,都言夫人所說不假。
雲玦正尋思仲兒的開脫之詞,慕容瑾終是發話,冷聲下令到:“今日,就此為止吧,將雲二公子押入王宮中的私獄!”
她剛出口大王二字,慕容瑾的目光盡顯淩厲:“王後是不願大事化小,反要讓他人得知今夜這等不堪之事才肯罷休!”
不出多時,殿室內僅剩了四人,雲玦命宋琰退下了,而蕭驪見罷,亦是令青萍不必在旁侍奉了。
玦兒一步步逼近,忽的一聲脆響,蕭驪的臉頰微腫:“這一巴掌使盡了力,王後心裏痛快了,妹妹受的痛也值了。”
“夫人,你若是恨極了我,大可此時便去尋代王,讓代王替你討要公道。若是我也入了這王宮內的私獄,妹妹所求的不就指日可待,費盡心思設計,終是不負一番勞苦!”
雲玦是故意惹怒蕭驪,為的是自個也被因而牽連受罰,此事事態擴大,傳至長安,父親絕不會袖手旁觀,於慕容瑾而言,是棘手至極。
然蕭驪隻是輕哼一聲:“王後對妹妹是多有誤會啊。我是誠心欲助二公子,可誰曉,二公子竟是受丞相意而來!”
雲玦怒目而視:“夫人是何意?”
“此時此處也就你我二人,不妨將話挑明了去。誰不知,丞相與代王是明裏暗裏相爭,為的是何物,想必王後縱然是養在深閨,也當有所耳聞。如今,二公子執意要知代王的軍機要事,不是受了丞相意,那還能是為何?”
蕭驪湊近其耳畔到:“有一言,雖不妥,可妹妹還是欲向王後提及。嫁乞隨乞,嫁叟隨叟,姐姐即入代王宮,是否當向著大王,而不是丞相?”
雲玦遲疑了片刻,而蕭夫人則是繼續挑唆到:“依妹妹所見,王後雖為雲氏嫡女,可並不受丞相寵,否則,豈會忍心讓你嫁入代地,不僅受邊郡嚴寒之苦,更是受代王疏落之苦。”
“夠了!我母家雲氏為分陛下憂也算鞠躬盡瘁,代王亦是為朝廷護佑邊郡安寧,是你欲代王和丞相不睦吧,不知是何居心!”
雲玦故意一番訓斥,卻不等她回話,已是推門出了昭瀾殿。
外邊,宋琰已是侯了多時,步輦之上,她神色呆滯。
石階之上,她抬眼望去,並無星月,時候已晚,她靜立深思。不知何時,起了淅淅瀝瀝之聲,漸兒轉大,宋琰催著她趕緊入殿內一避,卻被謝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