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9 緣是劫(1 / 2)

待雲舉離開後,慕容止又獨自一人飲下幾杯佳釀,一直在一旁的侍從見二人相談甚歡,在此時不禁恭賀到:“賀大王得此佳婿!”

齊王聽聞卻是笑到:“不知為何,方才他剛入酒肆,我便如芒刺在背,不過推杯換盞間,倒是又視他如忘年之交。如今他不在,不安感又頓上心頭。”

“大王必是多心了。郡主是大王獨女,自幼便對其寵溺有加,如今要遠嫁長安為雲氏婦,不舍在所難免!”

慕容止頓時釋然,心想豈能與賢婿爭風吃醋。實則,見了寥寥數麵,便打定主意相助雲舉,齊王亦是存有私心。自古武將最易受皇帝猜忌與忌憚,而他又是建軍功最多的宗親,無人能出其右,雖主上與他看似親如同胞,可他不得不有所防範,而長安之中,無他所扶持的親信。如今若是幫著雲舉奪得本是他長兄的侯位,那對其便是有大恩,又念在自個是其嶽丈的情分上,想必朝中若有風吹草動,雲舉是必會飛鴿傳蘇,讓他能得以盡快應對。

十餘日後,依照商定,雲舉設局讓長兄豪賭簽下為數不少的欠條,又設計他出入煙柳之地當場被抓,百口莫辯。

此事成為了吏民茶餘飯後的笑談,而又加之齊王慕容止稱雲舉為賢者,不出眾人所料,他承襲了父親的侯位,而長兄因德行不檢,被暫降為庶民。而雲舉故作心有不安,自稱不應與長兄相爭,向主上懇請侯位歸原主,三作謙讓後,主上降旨,封了其長兄一百戶侯。

數月之後,雲舉恪守許諾,將慕容貞迎入雲府。半年的時光,二人如膠似漆,恩愛有加。可六月之後,雲舉的父親尚重病臥床,他似是猶豫再三才出口到:“貞兒,我欲納莫氏女為妾,許是因此喜事,老父的病能得有所好轉!”

似是過問她之意,實則僅是告知一聲,縱然千般不願,卻也隻得強作笑臉:“妾記下了,必當盡心籌辦此事!”

莫君卿與她互稱姐妹後,慕容貞備受冷落,與日俱增。

還記那日莫君卿著一身喜服時,她立於新房外忍不住垂下清淚,而自慕容貞入雲府即在旁侍奉的婦人見罷,低聲勸到:“夫人何必悲切呢?雲氏本就乃顯貴之家,子嗣不可稀薄,納妾實屬尋常之事。三公子在半載之內獨有夫人一妻無妾,可見他對夫人之寵了。”

慕容貞緘默,心底卻是想著世間果無長情男兒。

丞相有此舉,也並非因他令寵新人忘卻舊人,他自是有自個的考量。雲氏、莫氏與羅氏愈發有取代慕容氏坐擁天下之心,雲舉為了博取其它兩家的支持,顧納了莫君卿,然當年是如何得莫小姐傾心相許,料想應與求娶慕容貞時,如出一轍。

莫君卿入雲府後,自是不甘一世為妾,依仗著雲舉之寵,常與慕容貞難堪,而丞相竟隻是故作未有耳聞。

而當她以為隻能在孤寂中度過殘生時,卻在一回宮中的慶宴中,結識了鍾姬,二人相談甚歡。原來,那亦是一可憐的女子。

鍾姬生母在其幼時便亡故,其父三年後又迎娶了一女子,那女子一載之後誕下了一子,也不能妄論那女子對鍾姬苛責,隻是並不在心罷了。

鍾姬幼時便已定了一門親事,二人也算青梅竹馬,自幼長在一處。她隻待十四五的芳齡成其妻。可世事難料,那日出海捕魚,卻是命喪,屍骨無存。

其後母見罷,未出數月,又托媒人為她尋覓婆家。鍾姬不願,後母卻是厲聲責備:“家中無餘財,已近揭不開鍋,本還指望著你夫家聘金,能接濟一番。誰曉你命數硬,克死夫君,我好說歹說,才求得媒人肯為你奔波。你倒好,滿口不願,是存心要逼死我才肯作休!”

後母的終日哭啼,讓她煩心至極,恰在那段時日,選年齡適當之女子入宮當差。

她尋思著後母求的不就是財嗎?而自個真能有幸為宮女,不僅得以離家,不必終日觸景傷情,也算是遂了後母所求,不是一舉兩得之事?

鍾姬因容貌秀氣,又加之靈巧聰慧,如願入了宮中。先是在司製房當值,中宮對其所製發釵等頗為喜愛,便將她討要了來,於椒房殿中為些雜事,偶爾便是讓她在自個跟前擺弄製作金釵的素材,為出較為喜愛的樣式。

許是她命中當貴,那日,鍾姬被逼著代皇後侍寢,可一夜臨幸,她懷有龍嗣。

主上並未怪罪,反而對其寵愛有加。而至慕容瑾一歲左右時,其乖巧聰慧更得陛下垂愛。

然聖恩再勝,畢竟陛下忙於國事,每日大多時候均還是孤寂無聊的很。二人相識,倒也正好讓彼此不再無趣,每日撫琴論詩,或談及日後兒女當如何養育,偶爾,稍有怨詞幾句,時日過得甚是愉悅。

主上見二人私交甚好,便為慕容貞的入宮內省去了些麻煩。

鍾姬與慕容貞都善撫琴,她等相互商榷,修改數回,才有了那一如今少有人知的琴曲。

雲玦聽著楊宦者娓娓說著當年之事,心底卻隻餘寒意,那熟知的樂曲入耳,側目望去,是慕容瑾麵有悲慟色,卻仍用發顫的雙指撫著。

“咳,每聽聞一次那琴曲,就如用利刃一刀刀刺向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