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澤的話像是詛咒,而且將我氣得半死不活。
這算是哪門子的守護神啊?他是巴不得我不好了?
我哼了一聲不去理會他,卻還是乖乖趴在了地上。
誰叫北澤危言聳聽,以至於我覺得自己若是不按照他說的做最後說不定會落到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北澤不知道消失去了哪裏。我正探頭張望,誰知四周卻忽然一陣地動山搖。頭頂的木頭房梁發出危險的嘎吱聲,灰塵大片大片地灑落下來。
整座房子似乎在上下左右不停搖晃。但是我國傳統建築技術果然夠堅挺,竟然硬生生熬過了第一波震感。
我緊緊貼著地麵,一動都不敢動。
這鬼地方是個穀地,如果真的地震了那這陰屍村豈不是分分鍾要被活埋?
我開始相信北澤的話了。
恐怕真的是有人要將這極陰之地變成一片詭異死地。上頭的屍體空了頭顱,裏頭的內容到底是被什麼東西吃掉了?
這四周原本有那麼多的陰魂,為什麼我回來陰屍村之後卻一個都沒有看到?
剛剛被城隍激活了的桃木靈劍在我的身體裏微微震顫,散發出來的氣息像是一隻炸了毛的哺乳動物,連帶著我也覺得不安。
四周的空氣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原本若有似無的陰風最終完全消失,白色霧氣卻從房子門窗裏鑽進來,濃厚得像是要憋死人的毒氣。
這裏散發出來的分明應該是最純粹的陰氣,但此時此刻那白霧卻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擦擦、擦擦。
迷霧深處隱約傳來古怪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拖著過分肥大的身體,每走一步滿身油脂都不斷向下堆積,以至於腳步愈來愈艱難。
門板悄無聲息地被腐蝕得沒了影。我眯著眼睛對著迷霧裏張望,終於看到一雙破爛的鞋子漸漸往我這裏靠近。
我的頭皮仿佛要炸開了。
鞋子的邊緣裂開了,露出其中青紫腫脹的腳趾。每走一步,對方的身上都有白花花的蛆蟲掉下來。
我在心裏把北澤罵了個遍:早知道我要對付的是這種惡心的東西,打死我都不做什麼誘餌了。
隨著我寧心靜氣,桃木劍引導著我體內的力量逐漸運轉起來。
我的視野也因此產生了改變。
肥大的屍體裏頭並不止一隻凶靈,反而我能看到臉的凶靈就至少有七八隻,剩下的手腳身體糾纏在一起的一大團,裏頭到底有多少靈魂我也數不清。
難道地震是因為這東西?
我隻能依靠胡亂的猜測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上方的屍體仍舊在不斷流出腥臭的血液,很快就在我身邊積攢成了一片血泊,也不知道死了那麼久的人身體裏怎麼還能有那麼多的血可以流。
白色的蛆蟲掉進腐臭的獻血裏,像是進到泥漿裏的豬一樣愉快地翻滾,很快就漸漸變成了一條條紅色的肥胖蚯蚓。
此時此刻,我無比慶幸出自己不過是附身在屍體上的一縷幽魂。
如果我是活人,大概連胃都已經吐了出來。
金色的鳶尾花在我的身側悄無聲息地盛放,滾燙的能量讓我渾身焦灼,卻又因此感到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