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著不安和恐懼從自己的魂魄內部退了出來。北澤說過我非同尋常,但直到如今我才不得不正視他所說的一切。
我從昏迷當中蘇醒過來,才發現肚子裏的鬼娃已經徹底沒有了動靜。
我知道,它肯定已經變成了死地某個角落裏的一顆巨大腫瘤,等我什麼時候受到重創,就會自動進入我的身體當中救我一命。
可如果我的魂魄當真如此非同尋常,當初又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死在荒郊野外,還沒有了所有的記憶?
北澤說過,對方是衝著我來的,故意拿走了我的記憶。
我懷疑殺死我的人會不會是在地府有一麵之緣的端木非。他雖然用柔情蜜意的語氣同我說話,但這個人身上的邪佞氣息實在讓我生不出半點好感來。
但不論是誰殺了我,為什麼他會放過我的魂魄?北澤之前就說了,我的魂魄非同小可,所以之前在陰屍村裏他才死活不讓我以魂體行動,免得當時手無縛雞之力的我不小心就變成了他人的食物。
如果那些低等的陰屍都看得出來我非同小可,那個大動幹戈殺了我又讓我失憶的人難道會看不出來嗎?既然如此,他為什麼放過了我的靈魂?我可不相信自己身體裏有什麼東西會比我的魂魄更加神奇、或是詭異。
可惜我這麼一個人空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確定了釋迦葉不再附近之後,立刻從乾坤袋裏去除了自己之前兌換的拂塵。
這柄拂塵是有來頭的,雖然攻擊力一般般,但在破解陣法方麵卻是別具一籌。
我的口中念念有詞,念動太乙拂塵的咒決:“金光爍屋,瑞氣盈庭。太乙道炁,周流古今。”
拂塵原本軟綿綿的毛須很快就泛出刀刃的色澤來。雖然看上去仍然柔軟服帖地下垂著,但是我很清楚,現在這柄拂塵已經變成了專門用來切割陣法的神兵利器了。
我來到釋迦葉留下的血紅色光幕前,拂塵從上到下劈落下去。
隨著令人牙酸的聲音,光幕的負隅頑抗分崩離析,一瞬間碎成無數紅色的光點,看上去還真有幾分賞心悅目。
“北澤,你在哪!”
我拔腿狂奔隻想要盡快逃離這棟可怕的電視塔,一邊在心念當中大聲呼喚北澤的名字。
可惜守護神不知道去了哪裏,無論我的呼喚多真誠都聽不到他的回音。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頭頂的天花板驟然塌陷。我狼狽地向前翻滾,整個人在地上咕嚕嚕好幾下才穩住身體。
張佳林的屍體不知道破爛了多少回又修複了多少回,漸漸開始跟不上我的意識了。
但是如果我要回到人類的社會當中,就還是得要使用她的身體。她自身有一定的靈力基礎,雖然自己生前沒有意識到,但對我來說卻是最佳的附身容器。
如果放棄了她的肉身,我再要找到可以這麼長期附體自由行動的死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調動體內的陰氣灌注進肉身的各個角落,這才少了些尷尬別扭的感覺。
塵土飛揚之中顯露出一個巨大的人影。不論他是什麼東西,單單那體型就足以將我壓成一張薄薄的肉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