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兒(1 / 2)

唐國曆四百三十三年,時值嚴冬,天下奇寒,凍死者不計其數,人民生活朝不保夕。皇帝雖有心救民,但其誌大才疏,外加丞相府與大將軍府的牽製,最終隻能袖手旁觀。

隨著凍死之人的增多,加上朝廷的不作為,各地人民起義絡繹不絕,天下狼煙四起,戰亂不斷。見此情景,丞相府與大將軍府放鬆了對皇帝的壓製,三方聯合鎮壓叛亂,在短短月餘的時間,各地起義軍被盡數屠殺。不過隨著戰亂的興起,無數人的家園遭到破壞,數百萬人流離失所,淪為難民…

在唐國的北方,有一個名叫扶風鎮的小鎮,處於貧瘠之地,再加上剛經曆了戰亂,甚是蕭索破敗,清冷荒涼。

在鎮子的中心,有一家寧家酒館,主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早年喪妻,無後。為了以後有人給自己送終,老頭收養了一個六歲的男童,為其取名為寧冷。

當過一段時間乞丐的寧冷十分懂事,人也機靈能幹,幫助老頭將酒館打理的井井有條,還自動承擔了送酒上門的差事,隻不過人太小,每次都得需要雙手抱著一個酒壇子,呼哧呼哧的慢慢的前行。

今個早上,鎮西的二狗子經過這裏的時候,讓寧冷在中午的時候去給他送一壇劣酒,說是要宴請什麼人。所以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寧冷就抱著酒壇子慢吞吞的向鎮西走去。

一路之上,並未遇到叫賣東西的,反而是碰見了許多以前的同行,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有的還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亂世之人不如狗,即使是死了,也隻能在幾天後被鎮長叫人抬著扔到亂葬崗去,至於入土為安,乞丐們沒有這種待遇。

望著那些冰冷的屍體以及在寒風中顫栗的乞兒,寧冷覺得自己的心裏像是燒了一把火,渾身燥熱難受,小臉蛋也變得有些赤紅。但他隻能默然的從他們的身邊走過,他有著憐憫的心,但是卻不會不自量力。他救不了這些人,哪怕是一個,都不行,因為寧老頭微薄的家產養不活三個人。

“二叔,您的酒。”站在一間破敗漏風的土牆的前麵,寧冷扯著嗓子向裏麵喊。在這個年代,沒有主人的允許是不能進屋的,不然主人家萬一少了什麼,就會賴在擅自進屋的人身上,你想反駁都啞口無言。

聽到門外稚嫩的童聲,二狗子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左手上拿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烙餅,上麵放著兩枚銅錢。走過來之後,用右手摸了摸寧冷的小腦袋:“小家夥,辛苦你了。”

寧冷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著冒著熱氣的烙餅發怔,所幸還知道手中抱著的是酒壇子,並沒有鬆手。

二狗子嘿嘿的笑了笑,將寧冷懷中的酒壇子奪了過來,把手中的烙餅以及銅錢放到他的手上,“家裏剛剛烙好的餅,大冷的天,辛苦你跑一趟,這個給你當跑腿錢了。”

“謝謝二叔。”寧冷咧開嘴笑著說道。即使寧老頭家是開酒館的,但是也經常會吃殘羹剩飯。家中硬的如同石塊的饅頭必須用熱水泡軟才能咬的動,而像這種烙好的大餅半個月也不一定能吃上一回。

因為收到了好處的寧冷很有禮貌的向二狗子告別之後才轉身離開,手裏拿著熱騰騰的烙餅,一時間竟是不舍得下嘴。後來一狠心,在心裏默念著涼了就不好吃了這樣的話,抬手就將烙餅向嘴裏塞去。

還沒有塞到嘴邊,忽然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棉衣,轉過頭一看,是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小丫頭大冷的天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灰布衣裳,在凜冽的寒風中不停的顫栗。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髒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隻是一雙怯懦的大眼睛異常的明亮,帶著渴望的神采看向寧冷手中的烙餅。

看著這個可憐兮兮的小丫頭,寧冷突然想到自己做乞丐時的樣子,心下一軟,便將手中的大餅遞給了小丫頭。

小丫頭興奮的接過了大餅,隨即跪在了地上向寧冷磕了一個頭,在這個一口飯就能活命的年代,是鮮少有人會將自己的食物送給別人的。

而在這時,寧冷卻發現,不知何時他們的周圍竟然聚集了五六個男乞兒,俱都一臉熱切的看著小丫頭手中的烙餅。

“你快吃了吧。”寧冷心中一跳,惡狠狠的瞪了那些男乞兒一眼,做過乞丐的他知道,這些人是起了搶奪的心思。恐怕自己一離開,他們就會將餅搶走。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小丫頭並沒有吃餅,她望了一眼不懷好意的男乞兒們之後,伸出一隻髒兮兮的小手顫抖著抓住了他的手,拉著他向離這裏不遠處的一個小巷走去。

因為有寧冷在,那些男乞兒沒敢出手搶奪。這個世界的階階性十分的顯著,乞丐搶乞丐沒人管,但是乞丐要是搶平民,那可是會被活活打死的。

跟著小丫頭進入小巷之後,寧冷眼皮猛地一跳,入眼是十分髒亂如同垃圾窩的場景,還散發著惡臭的氣息,一個身上帶血的婦人靠在冰冷的巷子牆上,眼睛緊緊的閉著,一點生命的氣息都沒有了。